玉青女帝单手撑着下巴,懒散地开腔:“你也太宠着他了。”
陆霜白含笑打趣:“今日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往我这儿跑。”
玉青女帝一想,立即明白刚才是谁来过。
“劳天来过了?那正好,我也不多说废话。”
靳默端来玫瑰茶,还顺带拿了几盘糕点,玉青女帝截住话语,等人离开了才继续又说:“不要再手下留情。”
陆霜白嘴角的笑彻底淡了下来。
“不要手下留情”指的不是对魔族,而是对无恙魔尊。
“当年他孤身前往煞气源头将其封印,没想到那煞气天生地长已有了微弱的意识,趁他不注意躲进了他的意识中,我与他成婚五百年,竟然谁也没有发现。等到煞气显现,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玉青女帝苦笑着摇头,“我们试遍各种方法都无法消除煞气,直到有一天,煞气完全侵占了他的意识。他是无恙,却也不再是无恙。”
“你生来就聪慧,应早已发现内情。我知你因我对他手下留情,暗中也在找法子替他祛除煞气,但是天界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姑母高看我了,姑父……无恙魔尊高深莫测,不是人人都能与之匹敌的,你说我放水,我还真没有,是真打不过。”
陆霜白微微叹气,沉重道,“姑母,若要战,我们面对的是十万魔军啊。”
他千方百计找去除煞气的法子,不止是为了玉青女帝,也是为了天界的士兵。若寻到方法帮无恙魔尊恢复清明,天界士兵也不需要再上战场。
“上一场战役死伤无数,如今还能上战场的士兵仅四万。”
玉青女帝欲开口,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都知如今天界形势并不好,进也不行,退也不行。
若这场战败了……
天界的百姓该如何?
玉青女帝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身上担子重,我不会左右你的决定,一切……皆由你定夺。”
她掏出一柄通体碧绿的长剑,“这是你托我改进炼制的本命法器,试试顺不顺手,若不顺手便让靳默再送来。”
她起身打算离开,临走前,她欲言又止,想想还是一吐为快,“你莫过谦,整个天界,也只有你能与他一敌,切莫手下留情,煞气吞噬了他的意识,他已不是我的丈夫。”
说着,她神色黯然,嗓音颤抖,“他的尸首……可否交予我?”
玉青女帝的双眼中盛着千言万语,她是矛盾的挣扎的,却也是坚定的。
陆霜白一愣,缓缓说道:“自然,您……保重。”
明白侄子误会了,玉青女帝失笑道:“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傻,殉情一说,大约只有话本里才有吧。”
她说,“我答应过他,若他出事,定替他护着魔界子民。”
玉青女帝说完便离开,没有碰石桌上的茶盏。
和来时乘坐飞剑不同,她慢悠悠地散步离开,侄子这儿,许是养着阿崽的缘故,添置了不少崽子用的物品。
看到一柄小巧精致的短剑,玉青女帝蹲下身,喜爱地摸了半晌。她惯用剑,对好剑如数家珍,还有不少藏品,却没有一把短剑如此玲珑剔透,精致可爱的,和那只黄灿灿的崽子十分般配。
春瑶家幺儿降生她还没送过什么礼,改日便把她手腕上的麒麟菩提珠送那崽吧。
也不知那崽子什么时候能化形,真是丢他们家的脸,可能更像他那只爱追着老婆跑的妖爹吧。
她早和春瑶说过,就算找只法力强大的妖,这娃的基因也不一定好使,这不,幺儿都百来岁了还在喝奶。
真是和他们家的基因一点也不沾边,肯定像他爹。
就在这时,她周身气势突然一变,微侧着身,下一秒,只见一柄小臂长短的飞剑一半剑身都没入梁柱中,速度快得看不见她出手。
身后空无一人。
她刚才分明察觉有人躲在暗处偷看她,难道是她想多了?
等人离开, 宿淮迫不及待跳上石桌,爪子一挥,后腿一踢, 踹翻端上来的所有糕点。
不顺眼, 都不顺眼!
那盘绿豆糕是哥哥前几天夸过好吃的, 这盘玫瑰味的馅饼是姑母爱吃的,他们不许吃!
这个侍从长得人模狗样,其实居心叵测!
都不许吃!
瓷盘摔了满地, 陆霜白回过神便看到舔着爪子, 假装和自己无关的崽子。
理直气壮的模样仿佛在说,他已经很懂事了, 知道要背着别人表达对靳默的不喜。
陆霜白听到“自己”无奈又包容地叹了口气:“唉,你这崽子……”
他想, 这位太子殿下是真的很溺爱宿淮。
……
天边风云变幻,魔界没有天明, 天界却有黑夜,日月变换, 时间仿佛按了加速键,眨眼间, 陆霜白便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起居室内, 他站在镜前,正在穿戴一套墨色战甲, 即将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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