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逊却觉得活该,他第一次对幺弟动怒,一脚踢在他的皮开肉绽处:“他拼了命护着这六界,你是想让他连尸骨都不得安宁吗?”
在兄长们的强压下,宿淮被关于云渊岛养伤。
岛上的结界一层又一层,父母和八个哥哥轮流布下结界,层层叠叠,牢不可破,他们时不时过来溜达一圈,离开前,又顺手加固一下,免得他出去惹祸。
他在结界内闭关修行,养了一只黑不溜秋的丑狗,每当四哥来看他,他便放狗咬人。
然而没过几年,母亲拖着一身伤来给结界防固,哭着告知他六界大乱,父兄皆前去平乱,父亲杳无音讯,已失踪三日。
母亲叮嘱他在结界中好好待着后便挥袖离去,再接着没过几天,与世隔绝的云渊岛上飞鸟走兽哀鸿遍野,远远望去,远处的云渊镇竟是一片血色,他因此破了结界出关。
他一直没和父兄们说,他们费心设下的结界根本关不住他。
飞速赶去云渊镇,宿淮意外见到了魏箐。
多年没见,魏箐没变,似乎又变了,她的身上带着信仰之力,还有隐隐成神的征兆。
妖变成神?
闻所未闻。
魏箐见到他很高兴,对他说了很多。长年一人待在云渊岛,他变得不爱说话。魏箐说,他便听着,他不明所以,魏箐似乎认为将她变成邪妖的人是他?
没来得及多问,他感知到从妖界传来的异动,匆忙离开,所幸及时,救下了失踪多日的父亲。
等与父兄们汇合,他才知道原来他在云渊岛上的那段日子,世道上多了一种违背天道而生的物种,名为“邪妖”。
什么是邪妖?
没有因果,没有往生,以灵魂为代价,这一辈子当以有仇报仇。
有仇报仇。
他抬头望天,嘴角一勾,他想,他喜欢这四个字。
邪妖猖獗,六界生灵涂炭,其中人界尤为凄惨,他去过的地方都被糟蹋得面目全非。
他决定随着父兄出征,一同平复大乱。他们都很欣慰,唯有四哥担忧地看着他,却什么也没问。
线下情报传来,魏箐即将成神,若一只邪妖成神,无法想象这六界会变成什么样,可若杀了这只即将成神的邪妖,他们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那就封印她。”
宿淮淡然提议,他眼睫未动,语调平稳,仿佛在说一件小事,“我去。”
定下决策,宿淮先行离开。
军营内,有人忽然感慨万千:“宿小将军不愧是太子殿下亲手教出来的。”
还未走远的人脚步一顿,被其中的四个字触动神经,僵硬地钉在原地。
“嘘——你敢在那祖宗前提太子殿下,你不要命了啊!”
“怎么不能提?”
“啧,听说殿下陨落那日,这宿小将军抱着他的尸骨,谁都不能碰,最后是他亲手抱着殿下入殓,守了三天三夜,最后天帝看不下去,着人将他打晕,人醒后这小将军就失踪了。”
“你知六界为何怕他?哎哟,你是不知啊,他竟然想用那‘轮回转生术’复活太子殿下,这可是上古禁术啊,为了搜到那些天材地宝,六界都被他给薅空了!幸好他没找齐那些材料,若他真的用了这禁术,万一使用不当拉着大家去死,你我还能站在这好好说话?若要我赔上我的命去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我可没太子殿下舍身为人的大义。”
“太子殿下为六界牺牲,我等自是感激,可当年他三魂六魄散尽,元神破碎,只留下一副躯壳入土为安,哪有什么法子将他复活?这小将军年少轻狂,作闹六界,人人在背后称其‘疯九’,谁拦得住?只要他别再作死,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叫我别提,你倒好,说得起劲。万一宿小将军没走远,你怎么办?”
“哎呀,别说了别说了,嘘——”
……
封印魏箐没有宿淮想象中容易,邪妖力量不弱,甚至强于大多数天界士兵,特别是常年吸食元气的邪妖,与一个天将的实力相差无异。
他不是哥哥,只要出手便能一击中破。
他只能先削弱魏箐的力量,再施以封印。
对于魏箐来说,她没想到她一直信任的人竟想亲手将她封印,被同盟欺骗的背叛感让她铆足了劲与宿淮打得你死我活。
金色的巨大封印悬浮于空中,魏箐伤痕累累,四肢被粗重的铁链束缚着,她落下泪,不可置信地质问:“殿下,为何?”
宿淮一顿,直到封印完成的前一秒,他才陡然回过神,低声回答:“我想……保护他喜欢的六界。”
封印完成,宿淮随地一坐,他拿出酒囊,洒在封印前,沉默不语。
不知何时,他也养成了随身带酒的习惯。
年少时,他从未觉得酒好喝,万分嫌弃惠山和劳天是两个臭酒篓子。
微风徐徐,还剩了一半,他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清冽、苦涩盘旋于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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