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她说,“虽然大卫放走我的时候很潇洒,但他最终还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不光是亚希暖和耶布斯人,还有那些支持暗嫩继承王位的贵族们,如果不想加剧国家的动荡,他总得在朝臣职务的名单上做一些退让,但具体要做哪些退让,大卫现在还有斡旋的余地,主要是避免王室的重要收入来源被他们把持。而在此之前,与迦南人的贸易往来一直由我管理,如果阿比巴尔拒绝交出我,他们可能会借此发难……何况,你也知道暗嫩那一派是以什么不体面的方式发家的2,我虽然离开了以色列,但也不想看着它沦为靠吸食穷人血液为生的蚂蟥。”
“您的身体虽然离开了以色列,可您的心还在那里。”
“恰恰相反,我的心从来没有在那里过。”埃斐说,“只是一种天性,人类永远无法坦然放弃自己的沉没成本……扯远了。我之所以选择西顿,除了想要延缓去提尔的时间外,还有别的原因。这里有一位我认识的巫医——虽然我向来不太相信这个,但她的神奇之处是客观存在的,而且她擅长医治妇人病,我打算在这里待到塔玛痊愈再走。”
所罗门知道西顿有不少被称作巫医的人,自称是巴尔或塔尼特3的信徒——后者往往更多,因为塔尼特是享用活祭的女神,人们因此认为她拥有令枯萎之人重新焕发生机的力量,但本质上他们只是一群魔术师,其中有一些擅长调制药剂,仅此而已。
然而,即使是他也没能料到……埃斐最后居然把他们带到了妓院门口。
“猊下……”所罗门从乌利亚的语气中听出了深深的无力,这位曾经的佣兵团首领看起来身形越发佝偻了,“您怎么能……”
埃斐瞥了他一眼,仿佛问出这个问题的他才是那个奇怪的人:“擅长治妇人病的巫医,自然最容易出现在妇人病频发的地方。”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丰满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对方看起来约摸有四十多岁,当然实际可能更年轻一些,只比他高半个脑袋,但有两个他那么宽,她半边的胸脯就有他整个脑袋那么大,小腹上布满了生育儿女留下的瘢痕,她还有一双迦南人传统的深褐色眼睛,在微明的室内闪闪发亮。
“真没想到能再见到您。”她给了埃斐的左脸颊一个火辣辣的热吻,然后在右脸颊上又补了一个,“看着您让令我高兴。”
埃斐没有回吻她,但维持着礼貌的口吻:“好久不见,耶塔拉。”
她不是屋子里最老的那个,但气质上像是这里的管理者——一种叫作“嬷嬷”的职业,她也是这里穿得最体面的(相对而言),嘹亮的笑声足以掀起茅屋的顶棚。她每次一笑,那些醉倒在角落里的男人们便跟着她笑,像是一群跟着老妈妈的小鸭。
尽管耶塔拉看起来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充沛活力,却依然没能摆脱茅屋里那种衰老的氛围。这里最年轻的女人,身上也萦绕着一股花儿即将萎谢的气味……说到底,这个快活窝也不过是整座城市的一处暗疮,人们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寻找快乐,只是为了抹平痛苦。
看到他和塔玛后,耶塔拉佯装生气地瞪了埃斐一眼:“您怎么能带着孩子来呢?”说罢,又冲他们笑了笑,“宝贝儿们,现在还不到你们能来这儿的时候。”
“我是来见安赫卡的。”埃斐说,“塔玛……那个女孩受伤了,现在急需安赫卡的治疗。”
她说得很隐晦,耶塔拉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笑容中多了一分苦涩,但并没有很意外,这种事对她而言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跟我来吧。”
离开前,耶塔拉从腰间解开了一条亚麻长布,裹在他的眼睛上。
“有些东西你得再过几年才能看,小家伙。”他听见耶塔拉轻柔的低语,一股刺鼻的香粉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汗水的湿热,让他鼻腔发痒。
在黑暗中,他听见衣服的布料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响,塔玛忍耐的呜咽——乌利亚把她转移到了埃斐怀里,继而在他旁边正襟危坐。然后是叮叮哐哐的钱币声——埃斐打开了钱袋,并嘱咐乌利亚:“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在这里找一个姑娘,但不要太粗暴,记得要像对待一个普通女人那样对待她们,否则我就把你的另一条胳膊留在这里。”
“……您多虑了,我并没有这种打算。”
“不必太拘束,你享受了快乐,姑娘们拿到了钱,这样谁都开心。”埃斐说,“对了,如果你做得足够好,有些姑娘会给你免单。”
“请别再说了,猊下……”所罗门能感觉得他肌肉的紧绷,随着埃斐脚步声的远去,这种局促感似乎愈发强烈了。
埃斐一离开,就有女人靠过来要与乌利亚交谈,还有一些亲热地依靠他,或是亲吻他的面颊,或是亲吻他的耳垂,甚至是他右臂残缺的部分——所罗门知道这些并不是因为他看见了,仅仅是她们接近乌利亚时挤到了他,她们涂在脸上的那种散发出刺鼻气味的白色粉末还蹭到了他的鼻尖,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乌利亚表现得很紧张,也很克制,和一般的赫梯人不同,他很少在结束一场战斗后把体内剩余的火气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