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甬道里泛起了白光,如同一颗燃烧的天体即将开始最后的爆发,巴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下意识地闭起了眼睛,在他眼睑还未彻底落下时,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与他擦肩而过,他去往尘世,她前往天国——巴尔甚至不确定对方是否真实存在,也许这不过是他恍惚中产生的错觉。
然而他确实闻到了血的气味……死亡的气味,充满了悲伤与疲惫。
当他再度张开眼睛时,盛大的白光已经褪去,血和尘埃的气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炊烟、大海和刚锯开的木头的气息。
埃斐正站在他面前,有那么一会儿,她让他想起了那道被白光淹没的影子……这也是巴尔第一次俯视对方,陌生的感觉——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对方第一次看到他完整的模样。他莫名觉得很不适应,但也不是讨厌,就是有点羞赧的意思,像是男孩们第一次被母亲发现在偷偷刮胡子时会有的感觉。
“我……呃……”尽管迟了一些,但他还是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我听见你在呼唤我,所以……既然你邀请我了,那我为什么不来呢?我……我是这么想的……”
真是尴尬得要命,他没指望别人不在这种时刻嘲笑他,而埃斐也确实轻轻笑了一声,但她的笑声不会令他感到冒犯,而乌利亚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苟言笑的,他简直是他在这世上最喜欢的赫梯人。
“是啊,为什么不呢。”埃斐说,“欢迎回来,巴尔。”
他感觉脸颊发烫发痒,假装出对旁边的神龛很感兴趣的样子,好自然地(至少他自认为如此)避开与对方直视:“所以你刚刚提到了要建立一个国家?”
“你觉得很荒谬?”
“不!当然不!”他见识过很多国王,绝大部分会让人很难理解这种家伙为什么能高居于王座,包括他自己也是——坐在一个不适合他的位置上,“这没什么不好的,我只是……很好奇你打算给你的国家起一个什么样名字。”
“蛾摩拉。”
“蛾摩拉……”他轻声重复了一遍,“所以t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文明之城。”
“这是你家乡的语言吗?”
“不,这个词是我临时想到的。”埃斐说,“黎明时分,我看着被染成玫瑰色的海平线,忽然觉得这几个音节组在一起很不错。”
巴尔愣了一下:“可你刚才说那是&039;文明之城&039;的意思。”
“很多年之后,它会变成这个意思的。”她说,“因为我会把蛾摩拉变成这样,当人们念出蛾摩拉时,脑海中会浮现出我的国家,不是文明孕育了人类,而是人类孕育了文明。”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种话,一定显得很可笑,但那是埃斐——她总能把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说得像是命运的安排一样,所以巴尔一点也不觉得可笑,甚至对她描绘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那么,蛾摩拉的女王。”他小声道,“按照传统,我现在应该向你赐福,保佑你的王权恒久不变,不过我猜它除了能把你的头发变成金色之外不会有其他作用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收容一个没什么用的神。”
埃斐看着他,佯装很认真地问道:“所以你会耕地吗?”
“会。”
“知道怎么使用农具?”
“知道。”他努力让自己保持严肃,“我还会做饭,还能照顾家禽和牲畜。”
“那很不错。”埃斐笑了起来,她的笑容驱散了神殿留给他的冰冷和阴霾,让他感到安心,“欢迎来到蛾摩拉,巴尔。”
“你是不是疯了?”
耶底底亚看着巴尔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朝他慌张地摆手:“不、不是的!我没有什么异食的爱好,只是这么做能让我更好地确认土地表层的水分……”
“我知道你刚才正试图把一撮土往嘴里送,但我要说的不是那个。”
“真的吗?”对方看起来真的很感动, “耶底底亚, 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讽刺我的机会呢,是我先入为主把你想得太坏了,对不起。”
“……你倒不必为那个部分道歉。”
耶底底亚感觉一阵头痛,他没办法单纯地为巴尔的回归感到高兴——尽管在内心最深处,他也许(可能,大概)有点因为能再次见到对方而萌生出了一丝喜悦,但和塔玛、希兰不同,他知道一部分真相,知道这场重聚并不是什么太值得高兴的事,而他不能佯装成什么都不了解的样子,让这一切继续下去。
“我知道现在的你就是&039;真正&039;的你。”耶底底亚说得语焉不详,但他知道巴尔明白他的意思,对方仍维持着男孩的外表,但那不过是一副虚假的躯壳, “另外,虽然我不知道神明虽然拥有力量,却很少行走在尘世间的真正原因,但我知道这会招致可怕的后果……尤其是对你自己而言,到底是什么疯狂的念头让你做出了这种决定?”
巴尔的手指绞在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