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巴尔就带着自己仍在抽噎的妹妹离开了村落,出于某种好奇心,耶底底亚偷偷跟了上去。
阿娜特明显是在忍耐着兄长的温情,走出一段路后就甩开了对方的手,越是远离埃斐,她的力量似乎就恢复得越顺利。当他们走到蛾摩拉地界边缘的时候,她鲜红的发梢又燃起了火焰,眼中残存的泪水也被烧干了,在捡回了破碎的自尊心后,她又变回了那个盛气凌人的女神。
“该死!该死!该死!”她咒骂道,“可恶!混蛋!如果不是为了来找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那群看到了我丑态的凡人,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巴尔耐心地劝道:“你不要再去招惹猊下了……”
观察到现在,耶底底亚发现这对兄妹几乎是彼此的反面:巴尔多愁善感,阿娜特暴躁易怒,巴尔除了战斗什么都会一点,阿娜特除了战斗什么都不懂,巴尔想的比说的多,阿娜特说的比想的多,不知道这对兄妹拼凑在一起能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脑子。
“谁要去招惹那个女人?!”阿娜特的反应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我不会再踏进那个破村子一步!等着瞧吧,以后就算她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眷顾她的!”
“可你刚才还说……”
“干什么?有了新靠山之后,连我说什么话都要管了吗?”阿娜特冷哼,“反正她现在也听不到,我说说都不行吗?”
这不就是单纯的嘴硬吗……耶底底亚心想。
“反正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了。”她说,“我已经为你承受了太多屈辱,以后不会再付出更多,你就这样自生自灭去吧,巴尔。”
巴尔小声道:“可又不是我让你跪坐在地上哭得像小姑娘一样……”
“你说什么?!”阿娜特一步步逼近巴尔,发尾拖曳着的火焰如同一条红色的长鞭,“我难道是闲得无聊才用分/身下界跑来找你的吗?如果不是你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这种刚诞生的小国家根本不值得我多看一眼。”
巴尔下意识地后退,直到退至有篱笆的地方——他是蛾摩拉的守护神,回到自己的地界上似乎能令他感到安心:“所以你是来……劝我的?”
“当然。”
“……呃,用拳头劝?”他咽了口唾沫。
“当然。”阿娜特活动了一下双手,对自己的兄长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这倒是提醒我了,巴尔,我好不容易下来一次,难道就要这样带着失败和屈辱回去?既然你就在……”
话音未落,阿娜特的鼻梁忽然发出了哐当一声,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
“该死!”阿娜特抓狂道,“你居然敢还手了?”
“父神在上。”巴尔习惯性地发出呜咽,“我什么都没做!”
“那我的鼻子是怎么回事?!”
巴尔吸了吸鼻子——耶底底亚不太想把眼前的情况形容为“他变得勇敢了”,不过他确实像那种平常被邻居家的孩子欺负,然后找到了妈妈的小男孩,他的声音是如此理直气壮:“因为你没有敲门。”
蛾摩拉开始建造城墙了。
尽管耶底底亚很早就知道埃斐并不打算只是管理一个村落, 但直到人们在外围垒起高墙,蛾摩拉才算是真正脱离了偏僻村落的躯壳,逐渐有了一个国家的样子。
他强迫自己忽略心底的不安——城墙很好, 他告诉自己, 城墙能够保护这片土地不受强盗的劫掠,让流离失所的人们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方,蛾摩拉已经是一个国家了,国家就应该有自己的城墙。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城墙的走势并不是他料想中(同时也是最常见)的圆弧形,在某些部分呈现出明显的棱角,让墙体形成了一个三角形,为此他还特意询问了负责监督这项工程的乌利亚,乌利亚称其为“棱堡” ,但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些棱堡的作用,只说那是埃斐手稿上特意标明的设计。
一听到那是埃斐特意设计的,耶底底亚不免生出了浓厚的兴趣,决意要破解其中究竟有什么秘辛。
最近他一直待在城墙附近观察瓦工砌砖, 以及他们如何调制灰泥, 据说这是埃斐在埃及人的配方上又做了改进的成果,灰泥干透后不会因为体积缩水而让墙体出现缝隙。另外, 蛾摩拉的墙体比他在以色列和提尔见到的稍微窄了一些,也许是为了弥补这一缺陷, 城墙砌到三分之一时会在灰泥里横埋一根长铁管,用于加固墙体。
观察城墙垒砌的过程给他提供了不少乐趣,也让他短暂地忘却了不久前还困扰着他的事——关于王位,关于以色列,关于他和埃斐之间必将发生的离别。
大t卫不年轻了, 但身体状况还不算很糟,无论未来会有怎样的变数,也是很多年后的事了,他没必要让那些遥远的烦恼困扰当下的自己。
一天下午,耶底底亚正在清点从提尔运送来的铜铁矿——他揽下了几乎所有对接物资的工作,这样他就有足够的理由一直待在城墙边——忽然听到了马蹄疾走的声响,因为要拖拉沉重的货物,他最近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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