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温和一笑,握住了她的冰凉的手。
这个动作无疑令小姑娘信心大增。她加快了脚步,领着洛千淮左穿右插,很快就站到了一个窝棚门前。
所谓的门,不过是一张干草编的帘子而已。
此刻草席外面已站了七八个人,看着小姑娘的眼睛里,含着无声的悲悯之色。
“贞娘,进去拜别你阿母吧。”一名中年女子一边说,一边用衣袖拭着泪。
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已经十分晓事了,她立即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阿母,阿母!”贞娘一边哭喊,一边掀开草帘,踉踉跄跄地向屋内跑去。
洛千淮却比她还要快,身子一弓就钻进了窝棚。那棚屋极小,里面还有一股腐败难闻的味道,一张破木板搭的床榻就靠在墙边,上面躺着一个面色青白,四肢厥直的妇人。
她迅速做了查体。妇人已经没了脉博,目直口张,身体冰无冷,几乎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有胸腹之间仍有些微暖气。
她拔下了一根头发,放到妇人的鼻下,发现鼻息尚存,只是微弱几不可查——是假死之症无疑了。
只是患者体外寒凝如此明显,照理说服下干姜桂枝汤应有起色,可偏偏就是因着这药,病情却急转直下,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贞娘已经扑到了母亲的身上,放声号哭。洛千淮已经见惯了这种场景,并没有受到干扰,目光在妇人身上稍一打量,忽然发现了一件异事。
那妇人的腹部微微隆起,摸起来又相当硬实。这不大可能是有孕,因为来时路上她已问过贞娘家中的情况,得知她的父亲去岁就过世了,她与寡母以洗衣为生,夜夜同寝而眠。
如果不是妊娠,那么所以这应该就是造成眼前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前世看过的无数案例在脑中飞速闪过,洛千淮心念电转,伸手探向妇
人的舌苔。
舌苔白腻,触手微涩。和她前世看过的某个医案几乎一模一样。
“先别哭,你阿母还没有死。”洛千淮将小姑娘拉了起来。
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贞娘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闻言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好像根本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又像是完全不敢相信。
“再耽搁下去就真死了。去取半碗温水。要快!”她吩咐道。
贞娘猛地回过神来,大步地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张婶,王叔,谁家有温水帮我倒半碗来!”
外面站着的,都是素来与这母女俩相熟的人家,妇人都以浣衣为生,家中男子也都做着各种苦力。
五陵邑表面的光鲜繁华,掩盖了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们付出的辛劳。
他们虽然已经眼见这秦娘子没了气,身体也逐渐变得冰凉,但却也不忍掐灭贞娘眼中复燃起来的那点星火。
当即便有人回到自家窝棚里,取来了温水。
贞娘刚想要接,一只手却先她一步,将那碗温水端了过去。
“胡郎中?”贞娘愣住了:“您怎么来了?”
胡博的眸中却有些晦暗。
他赠药的本意是想要救人的,之前也以为贞娘找上门是蓄意讹诈,但是亲眼目睹这儿的惨状,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过。
安宫牛黄丸
胡博看贞娘这般态度,不由得叹了口气,也掀起了厚重的草帘,走进了昏暗冰冷的棚屋。
洛千淮从药箱里取出了一枚牛黄安宫丸,在温水中化开,又让贞娘帮着扶起全无知觉的妇人,尝试着往口中送药。
胡博既不阻止也不帮忙,跟后面冷眼看着,只觉得心中烦躁不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明知人已不可救,为什么还有那么一丁点儿难以宣之于口的期待。
给昏迷不醒的病患喂药,比想像中还要费劲儿。洛千淮前世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当时护士可以用鼻饲解决问题,可眼前却要到哪里去找东西充当鼻饲管呢?
本就不多的药水,最后只喂进去一小半,剩下的都洒落在妇人身上。药香渐渐盖过了屋中的异味,钻入了胡博的鼻端。
“麝香,牛黄,水牛角……”他喃喃地道,猛地睁大了眼睛:“麝香也就罢了,可开窍通闭,醒神回苏……但其他几种都是大寒之物。病患本就寒气束体,再加上此等凉寒之药,便是催命的剧毒,本还有一线生机,这下子也没救了!”
“啪!”贞娘失手打碎了空碗。
“不可能的,阿姊会救活我阿母的!”她眼圈一红,又要哭出声来。
“有什么好哭的。”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你阿母这是遇见明白人了,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这声音沙哑枯涩,听起来有些刺耳,三人回头看时,却发现屋中不知何时,进来了一个面色红润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儿。
洛千淮让那妇人靠在自己身上,一手始终抓着她的脉,待感知到她手臂变得温软,有了极细微的脉搏,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伯,您说的是真的吗?”贞娘转头望着那个小老头,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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