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他,即便知道太宰治叛逃是为了组织,他也会疑心病极重地忌惮此人,以免一不留神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如此开怀的胸襟,除了拥有过人的实力之外,大概还需要对权力和统治地位的满不在乎吧。
森鸥外无奈地看着心不在焉的神宫寺千夜,对方的视线时不时往桌面上的稿件飘一下,仿佛有一个黑洞死死地把他往文学深渊里吸入。
估计是里苑说的“闭关”。
“那我不打扰您办公了。”森鸥外知趣地挂着礼貌性微笑,“太宰君那边我们继续盯着,有动静再向你汇报。”
神宫寺千夜漫不经心道:“辛苦了,你走吧。”
森鸥外离开办公室的那一瞬间,神宫寺千夜抬眼向门口望去,确定大门在眼皮底下缓缓合上,气息愈来愈远,几秒后,他将罪恶的手伸向稿件。
写作瘾一触即发!
偏偏在他打算创作的时候来汇报,憋死他了!
神宫寺千夜揭开钢笔盖,墨水丝滑地落在稿件上,组成洋洋洒洒的字迹。
今天又是在写回忆录的一天。
「giotto酒醒后,拒绝承认前一晚的言行,大有一种不失忆就把我冻住的架势。
我说他恼羞成怒,他更生气了。
我不理解,只好照做。
转移话题问起朝利雨月的事,giotto那张被额头火熏得万年扑克脸终于有了耍酒疯外的裂痕,他微微睁大眼睛,惊讶得暂时失去语言功能。
数秒后,他用怀念的口吻笑着道:“他是我的雨之守护者,也是非常厉害的剑客兼音乐家。”
我更惊讶了:“所以朝利君去意大利做天气预报员了?”
giotto微笑:“你别说话。”
“……哦。”
“不过,我听雨月提过,家里有个小孩子,他一直放不下心。”giotto眨了眨眼,“我们一直以为他有弟弟妹妹呢,离开意大利前我还特意问过,但他说自己没兄弟姐妹,倒是推荐我可以住这里,理由没准儿能遇到惊喜。”
他露出狡黠的笑:“原来这个小孩子是你呀,千夜。“
我从不知道与我相遇是一种惊喜。
人类总会夸大一点小事,将其包装成精美的模样,一不留神就会吸引同类或钦佩或羡慕的目光,殊不知里面是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我盯着giotto的表情看了几秒,思考他这个笑的含义,最后推断出他可能在打趣我没逃过“小孩子”的命运。
他下一句话证实了我的猜想:“你会长大吗?”
“神明会长大。”我解释道,“像一些刚换代的神,最开始是小孩子的模样,然后逐渐长大,变成大人甚至老人的模样,便停止生长了。”
我顿了顿,略微不满地嘀咕:“但我的终极形态似乎就是小孩子。”
千年的时间,要长总该长大了吧?
眼看giotto控制不住地笑出来,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补全另一种可能性:“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我的力量太弱小了,导致一直无法长大。”
百年前的我对此尚且抱有一丝幻想。
百年后的我深刻明白了,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
原来我真的是小孩子体形。
但giotto不知道,他笑得眼泪快流出来了,还不忘善良地安慰我会长大了的,早晚可以变得和他一样高大。
以自己的身高为标准的模样更讨厌了。
或许是见我不吱声,giotto换了一个话题:“你和雨月是怎么认识的?”
我从遥远的记忆里挖出那段经历,努力地回想道:“他大晚上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吹箫扰民,把正在睡觉的我吵醒了,我一个暴起斥责他的夜游行为,把他吓了一跳,我俩牛头不对马嘴地交流了半天,然后就认识了。”
那是我第一次碰到那么难交流的人。
我俩的脑回路就像错开的回形针,他说他的,我说我的,明明说的都是日语,却好像在和一个外国人各说各的。
他说我是鬼。
我说我是神。
他说原来是想和他玩过家家。
我说能不能别吹了。
他说不喜欢乐者就换一个身份。
我说当务之急是换一个位置。
他说大晚上的没有好去处。
我说那回家睡觉。
他说不是要玩过家家吗?
我在思考一脚能把他踹到多远。
总之,就是一个交流很困难的奇怪人类,但不知怎么我俩就成为了朋友。
听完我的叙述,giotto沉默了片刻:“千夜,当时你在哪里睡觉?”
我想了想:“草墩子。”
“那确实有点吓人。”
“?”
难道不是睡得好好的突然有人在旁边演奏更吓人吗?
但事已至此,没有争辩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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