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道:“瞧您说的,您不是擢升了嘛!”
虞安歌道:“那江南呢?我走之后,江南盐政谁来接管?”
太监道:“这是什么话,就是您走了,江南盐官那么多人,怎么不能好好管理盐政了?再说了,不是还有太子吗?江南盐政有太子坐镇,您操个什么心啊。”
虞安歌微微摇头,她要如何接受这个现实?
在江南这么久,太子一来,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圣上那里,觉得一国之君,总不至于弃江山社稷于不顾。
可现实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她费尽心思呈上去的人和折子,并不是被人劫了,而是圣上看后视若无睹。
为什么?
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
眼前雨雾朦胧,她看不清前路,更看不清人心。
虞安歌一阵恍惚,浑浑噩噩地从太监手中接过圣旨,上面擢升她为轻车都尉的字眼,更像是用来封她口舌的针线,太监逢迎的笑脸,像是对她无能的嘲讽。
江南缺盐的境况犹在眼前,她却要被诏令回京,成为一个泥塑的瞎子,聋子,哑巴。
太监们大老远跑了一趟,却见虞安歌明明升官发财,却似失了三魂六魄,连个赏钱都没给,纷纷撇嘴离开。
雁帛过来搀扶起虞安歌道:“公子快起来,地上凉。”
夹杂着潮起的风一吹,虞安歌的身体蓦然抖了一下。
这地怎么会这么凉呢?
虞安歌脚步虚浮,在雁帛的搀扶下回去,商清晏和姜彬一左一右站在门边,眼中流露出关切。
虞安歌想到方才二人脸上不正常的神情,张口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圣上看到郭康和我们的折子后,为何不对龚知府和江南那些盐官治罪,反而把我们调回去?”
姜彬连声哀叹,商清晏欲言又止。
在虞安歌心里一阵阵发凉的时候,鱼书满身雨水,从外面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公子!大事不好!崇义县百姓集合反对新盐官,新盐价,太子已经带兵过去了!”
虞大人跪下求我啊
宛若一道雷劈在虞安歌身上,她想到上辈子,崇义县百姓在沈至青的带领下,聚众反抗盐政,结果被太子以“暴乱”为由,派兵剿灭。
虞安歌此时顾不得探究圣上为什么对江南盐政不管不顾,迅速道:“备马!”
虞安歌一阵风一样骑马离开,商清晏忙对姜彬道:“不能让她一个人去。”
虞安歌性格强硬执拗,商清晏担心她在愤怒之下,对太子不敬,让太子抓住她的把柄,有意攻讦。
一个巡盐御史对上堂堂太子,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姜彬反应也算快,连忙让下面的人给他收拾东西,一行人坐上了去崇义县的快船。
不觉春深,两岸绿荫蔓延,虞安歌却只觉得一阵阵冷。
先前沈至青因“纵容私盐泛滥”获罪,为了让姜彬有理由处置郭康等盐官,不惜以身入局,认罪画押。
在姜彬的容情之下,沈至青虽在狱中吃了些苦头,最后也只是被罢官释放。
只是崇义县的盐官之位空缺,便需要另一个人补上,新到任的盐官与江南大多数盐官别无二致,坚决贯彻新盐价,四处缉拿盐私。
崇义县百姓过了个年,还当好日子就要来了,这一朝被打回原形,自然民怨沸腾。
新盐官不似沈至青那般好说话,面对百姓们请求降低盐价的呼声,便把门一闭,坐视不理。
只是当崇义县再有私盐贩子兜售低价盐时,他又汲取沈至青被罢官的教训,把人都抓起来处罚。
百姓明知官盐铺子里所卖的海藻盐能够治他们的瘿疾,却苦于囊中羞涩,吃不起盐。
沈至青在牢狱的那些日子,他患病的老母在贫屋中悄无声息去世了,死前都没能见到儿子一面。
沈至青在贬为白身回去后,等待他的是漫天白绫的灵堂。
当他询问如今崇义县盐价几何,得到答案后,他忽然在灵堂上癫狂大笑。
“可笑我以身入局,穷困潦倒,母亲病逝而不能侍疾,最终兜兜转转,什么都没改变。”
“往来圣贤,你们满口仁义,怎么不叫上位者容人活啊!”
“苍天啊,这世道是怎么了!”
感怀沈至青的百姓很多,在听到他的痛呼后,一个个群情激奋起来。
“天不容人,便反了!”
“你连头都低不下来,拿什么反!”
“我知道新一批的官盐从哪里路过,我们去抢盐!”
崇义县虽然积贫已久,但邻里之间互相扶持度日,每当危难来临,便格外团结。
沈至青原本就因母亲去世而悲愤压抑,他想到随着虞安歌在江台楼时,那些官员一个个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那些盐商更是满脑肥肠,大腹便便。
而他这样一心为民的盐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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