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晏看出虞廷的惭愧来,只是他从未怨过虞廷,换句话说,他从未怨过朝堂上任何一个官员,无论是帮过他又离开的,亦或者是从未帮过他的。
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这一点在他被押去刑场,看替自己说话的臣子惨死之时就意识到了。
商清晏自然而然坐在了桌子空缺的一边,还对虞廷比了个请。
商清晏不愿摆架子,虞廷只好坐定。
原本因金银舒畅的身心,再次局促起来。
但虞廷久在沙场,杀敌无数,脸上天然带着几分煞气,更别说面对敌人,自然要以最凶恶的神情,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所以他现在的局促,令他五官更加生硬,神情也更加骇人。
商清晏的局促没比他好多少,毕竟这算是他第一次见心上人的爹爹,手心都冒出汗了,余光看到虞廷充满煞气的脸,他还以为自己是哪里表现得不好,惹人生气了。
但得益于这张云淡风轻的脸,所以他看起来只是沉默,而无紧张。
但这张桌子还坐着万水大师和虞安歌,万水大师生就一双慧眼,虞安歌深谙这两人秉性,都看出这二人的不自在来。
虞安歌主动打破平静,掂起茶壶道:“爹爹,王爷,大师,请喝茶。”
除了万水大师,其他两个人都没有动,一个比一个局促。
虞安歌颇为无奈,主动对商清晏提醒道:“王爷见我爹爹,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知女莫若父,虞廷一听虞安歌说话的语气,当即察觉到她跟南川王之间交情匪浅。
再联想到万水大师的话,虞廷怎会不知今日的相会,是这三人有意而为之。
虞廷第一反应,是商清晏接近他女儿,接近他是有所图谋,想要他帮其复位。
但虞廷随即想到,女儿不是儿子,没那么容易被骗,再加上万水大师的人品举世皆知,所以他暂且没有点破,静观其变。
商清晏顺着虞安歌的话,一脸正色对虞廷道:“实不相瞒,晚辈听说如今边关形势危急,晚辈不才,想要尽些绵薄之力。”
佛门净地,勿要杀生
虞廷默默放下茶盏,冷硬的面庞不知不觉间更加煞气逼人。
万水大师以金银相赠,是出家人慈悲为怀,虞廷可以不假思索接纳并感谢。
但商清晏想要在边关尽绵薄之力,虞廷却是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这位主儿的身份摆在这里,今日他若接受了商清晏的帮忙,日后商清晏要求他做什么,他却是不好拒绝的。
他对商清晏的了解,还停留在十多年前的神童太子上面,停留在如今淡泊名利的风雅王爷上面。
虞廷对先帝和商清晏有愧,但物是人非,这些愧疚不足以让他支持商清晏复位,在外患未除的情况下再起内忧,大殷会扛不住的。
虞廷疏离客气道:“王爷大义,但虞某人愧不敢受。”
商清晏长这么大,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了,怎会不知道虞廷这是对他起了防备心。
商清晏道:“晚辈方才说了,今日晚辈只是万水大师的外门弟子,不是南川王。”
虞廷依然道:“您是谁都好,只是无功不受禄,虞某人虽遇见了难题,却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虞廷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商清晏再上赶着要帮忙,就太不识趣了。
他知道虞廷的心结何在,但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便是把目的说得再冠冕堂皇,也难免瓜田李下之嫌。
虞安歌悄悄看了爹爹冷硬的神色,又去看商清晏略显寥落的神情,她有心打个圆场,毕竟爹爹不了解商清晏,她却是清楚。
虞安歌道:“爹,来都来了,不如听听”
“闭嘴!”虞廷干脆利落吐出两个字,还冷冷看向虞安歌。
虞安歌悻悻地闭上嘴,打算回去后,父女二人关上门,她再替商清晏说说好话。
禅房的气氛有一瞬的凝重,谁都没有说话,寂静一片。
而就在此时,虞安歌,商清晏,虞廷三人的耳朵都微微一动,几乎是同一时间,三人同时站了起来,眼神一个比一个凌冽。
“有人偷听!”三人异口同声道。
万水大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三个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就一溜烟儿窜了出去,徒留竹门在北风中来回晃动。
偷听之人不止一个,三人很快兵分三路追踪。
虞安歌沿着声音快速跑去,山寺钟声袅袅,很大程度上干扰了虞安歌的听觉。
好在前两日下了雨,山中泥土潮湿,留下一些脚印。
虞安歌就沿着脚印的方向,一边跑一边抽剑,大约追了十步,就看到了一个相貌普通之人。
那人发现虞安歌追了上来,当即变了脸色,就要自报家门:“我乃”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此人便被虞安歌一剑封喉。
热血顺着雪白的剑刃流淌,虞安歌来不及擦剑,就循声往另一个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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