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皇后道:“这种虚名,跟太子的命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鲁县那可是九死一生之处。”
银雀沉思起来:“娘娘说的是。”
崔皇后道:“所以本宫在想,是不是本宫想岔了。”
银雀道:“可不是太子,又会是谁呢?”
崔皇后沉吟半晌,才道:“四皇子。本宫和周婕妤都吃了亏,可你别忘了,最开始,是辛淑妃宫里闹出来的厌胜之术。”
银雀实实在在惊讶了:“四皇子?可辛淑妃的性子,哪里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还有四皇子,也未听说他最近有什么动静啊。”
崔皇后道:“人都是会变的,辛淑妃以前软弱可欺,不代表现在也软弱可欺,四皇子一日日大了,本宫不信她就没有私心,毕竟,这长春宫,以前可是她住过的地方,太子之位也是她的亲儿子坐过的。本宫不相信她就真的无欲无求。”
说到这儿,崔皇后觉得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似乎十分关键,可她想要抓住,却稍纵而逝。
崔皇后不由皱起眉头,银雀还当她是又犯了头疼病,伸手帮她按压着太阳穴。
崔皇后道:“即便不是辛淑妃,也有可能是辛太傅,那老东西,心机颇深。”
银雀提醒道:“可娘娘别忘了,四皇子是”
银雀不敢把奸生子三个字说出来。
虽然皇室玉牒上,四皇子的生辰并无不妥,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朝臣都知道,四皇子是在先帝大丧时怀上的。
这样的出身,注定了四皇子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崔皇后却道:“你也别忘了,咱们这位圣上,为了辛淑妃,什么离经叛道之事都能做得出来。”
银雀不禁骂道:“狐狸精!”
崔皇后看着屋内的沙漏,再次说出了那句话:“本宫没有太多时间了。”
银雀道:“娘娘想做什么?”
崔皇后道:“算算时间,岑嘉树应该快要到边关了。”
银雀道:“是,不过岑探花那边,一直都听命于谢相,二皇子妃那边听说已经许久没有与殿下同房了。”
崔皇后微微蹙眉:“你出宫一趟,说本宫身子不适,让二皇子妃入宫为本宫侍疾。”
渐珩他究竟有没有染上瘟疫?
日子一天天热起来了,鲁县原本控制好的瘟疫,忽然又严重起来。
幸好太子一过去,便下令封城,所以瘟疫只控制在了鲁县和周遭的几个县城,并未往外再度扩散。
饶是如此,还是引起了举国上下恐慌。
圣上再次往鲁县派了五个御医,又广招大夫,许以重金,送去鲁县。
眼看着来自鲁县的消息,死亡人数不断攀升,圣上终于意识到鲁县的危险来。
这次的瘟疫,比众人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圣上不免着急起来,顶着巨大的压力,也要下令召太子回来。
可圣令还没传到鲁县,鲁县的消息就再次传了过来——太子得了瘟疫。
此消息一出,满朝哗然,太子党的人更是六神无主起来。
而圣上的反应也比旁人想象中激烈得多,竟然昏倒在龙椅上,被宫人抬了下去。
周婕妤日夜啼哭,三公主在佛前长跪不起,周家两个子侄主动要求前往鲁县照顾太子。
圣上本想让人将太子从鲁县接回来,但路途遥远,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若再遇什么意外,只怕会让太子的病情更糟糕。
圣上只得强压悔恨,等着上天开恩,让太子渡过难关。
宝华宫中,周婕妤哭得眼中干涸,哪怕心里伤心,却再也流不下一滴泪了。
潘德带着圣旨过来,是册封周婕妤为皇贵妃的圣旨。
皇贵妃,位同副后。
尤其在最近皇后娘娘身子欠佳的情况下,似乎只等皇后去了,她便能登上心心念念的后位了。
可周皇贵妃看着那金灿灿的圣旨,却是半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潘德催了几声,让皇贵妃起来接旨,但皇贵妃始终怔怔的,潘德知道她忧心,不好强求,便道:“圣上说,鲁县瘟疫横行,不宜大行加封,等此事过后,再给皇贵妃娘娘补上。”
潘德说完,看皇贵妃还是没什么反应,便低头走了。
商乐靖过去揽住皇贵妃的腰身道:“母妃,哥哥生死未卜,您得振作起来啊。”
皇贵妃却像是失了魂,早知道此行凶险,但她总在心里存着几分侥幸,觉得商渐珩堂堂太子,即便过去也是走个过场,身边自有人妥帖安排好一切。
可没想到,瘟疫可不会看身份高低。
商乐靖道:“母妃,您别太悲观了,哥哥此行带走了好几个御医,定能渡过难关的。”
皇贵妃喃喃道:“母妃错了。”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儿子临走前跟她说的那番话的意思。
回首往事,她的确太在意圣上了,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宠爱,她放弃尊严,忽视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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