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乐靖泪水开始往下掉:“你便是真心的又如何?人心易变,我已经见识到了。你现在愿意帮我,以后还会不会愿意谁说得准?再说了,没名没分受你的恩惠,你以后娶了妻子,我又该如何自处?我宁可在宫中受磋磨,也不过这种仰人鼻息的生活。”
虞安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断赌咒发誓:“我绝无轻慢你的心意!只是这一段时间罢了,等”
虞安和一顿,妹妹和南川王、昭宜大长公主在忙活的那些事情,他插不上手,但他知道,圣上绝非明主,或许哪天时机到了,盛京再变天也不是不可能,到那个时候,就不必这般瞻前顾后了。
虞安和道:“你相信我,等过一段时间,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若是担心我娶妻之后就不管你了,我发誓,我绝不娶妻!绝不负你!”
虞安和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但他的心意不需多言,商乐靖也看得明白。
然而商乐靖再次摇头:“虞公子别劝了,我不愿意。”
虞安和急得跺脚:“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呀?你说出来,我都会拼尽一切帮你!”
商乐靖道:“我悄悄走了,我母妃怎么办?我在宫里,还有各种法子接济她,我走了,她在永安巷熬不了多久的。况且你便是计划再周密,抵得过龙翊卫的天罗地网吗?一旦事情败露,虞公子可想过我会面临什么?虞府会面临什么?”
虞安和的话戛然而止,他自己可以冒险,可是无法带着整个虞府一起冒险。
商乐靖道:“虞公子的好意我记在心里,只是你就当我不识好歹,不愿出宫吃苦,算了吧。以后虞公子该娶妻娶妻,该生子生子,莫要再挂念我了。”
远处传来一阵喧嚣,不知谢皇后那里又出了什么问题。
商乐靖不能在这里久待,倘若被人看见了,又要连累到虞家。
她转身就要走,只是衣袖被虞安和扯住。
虞安和脸上少有的严肃认真:“三公主,你等我,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
商乐靖没有应答,只是将衣袖从虞安和手里抽了出来,将脸上的泪痕擦了个干净低声道:“告辞。”
雪花纷乱,落在故人眼中。
天地茫茫,什么都没留下。
谢后受惊小产,帝泪下
“凉使来朝,谢后受惊小产,帝泪下。”
这一年的国宴,注定要在大殷史书上留下屈辱的一笔。
那天晚上,所有朝臣都守在偏殿之外,雪花落满身,所有人都听到了圣上的哭声。
御医说谢皇后因为看到凉使杀豹的一幕受到了惊吓,腹中的龙子未能保住。
圣上在大哭之后,愤然打开殿门,提着一把剑就要杀出去,嘴里叫嚷着要让凉使为他的龙子偿命。
文武百官皆跪在雪中,拦住圣上的去路,口中高呼:“圣上息怒。”
虞安歌余光悄悄了觑了圣上一眼,他目眦欲裂,泪痕未消,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额头青筋暴起。
这样巨大的悲痛和愤怒,绝非装出来的。
崔太后同样老泪纵横,被宫人搀扶出来,说的话一样是要劝圣上息怒。
这个孩子是圣上期待已久的,可还未面世,就胎死腹中,还是以这般屈辱的方式。
看着跪在雪地里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劝他息怒,实际上是怕他一怒之下,得罪了凉使,致使凉国入侵。
圣上像是疯魔了一般,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和汉白玉地砖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自己这个圣上当得窝囊,哪怕身为九五之尊,依然没有一点儿说话的权利。
面对意图谋逆的朝臣,他担心帝位不稳,想方设法安抚。
面对傲慢蛮横的皇后,他需要老丈替他稳定朝局,哪怕谢皇后与他甩脸子,他也要放低姿态去哄。
面对强势执拗的母后,哪怕自己两个孩子都死于她手,他也只能为了所谓的大业忍着。
看着一个个劝他息怒的朝臣,没有一个人能够体谅他的悲痛,脑子里想的,都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
圣上杀心顿起,他想效仿先帝,以铁血手腕杀了所有忤逆他的人。
可国库空虚,兵权旁落,他的帝位又来得凑巧,只怕今夜杀人,明朝就会有反贼攻入皇城。
所以他除了坐在地上,像孩子一样痛哭外,什么都做不了。
崔太后看到圣上这般,可谓肝胆俱裂,连杀自己两个孙儿,崔太后所承受的痛苦不比圣上少。
可是谢皇后这个孩子,不得不死。
崔太后拖着病弱的身子,弯腰对圣上道:“地上凉,快起来。”
圣上转头,满眼通红地看着崔太后,魔怔了一般,一把将崔太后推开,而后仰天痛哭:“儿啊!朕的孩子!”
太后被推到一边,险些倒在雪中,无视宫人的搀扶,潸然泪下。
虞安歌看到这一幕,疑惑这对母子表现奇怪的同时,心里也泛起浓浓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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