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差就要走,又被张黎叫住:“记住,只有贫民能领!在米中掺入砂砾,七三掺入,合为一斗。发米时,要观其形象,手上有无老茧,面色是否饥黄,莫让富户贪到便宜。”
张黎不知道虞小姐是怎么将这些军饷送来的,但是他绝对不能辜负了虞小姐的心意,要物尽其用,落到该落之人手中才行。
交代完这个,又有官差过来道:“城中有地痞流氓趁乱打劫!”
张黎眼神一狠,此时的他才算是露出了武将该有的威严:“凡是趁乱打劫,入户盗窃,欺辱妇女老幼者,皆以罪字铁烙烙面,加以镣铐,充作军奴!情节严重者,就地斩杀!”
张黎既有一腔悲天悯人的柔肠,又有铁血手腕。
邕城县令见此,心中更是对他钦佩不已,待莲子草膏寻来,县令跪请为张将军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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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安歌看着向怡大口吃着粗面饼子,好不粗犷,好不痛快,好不自在。
从前虞府那个柔弱可欺的二夫人,如今成了向家的当家人,又不远千里,给她送来粮食,大大解了虞安歌的燃眉之急。
张黎启程后,虞安歌才在夜间猛然想到,上辈子邕城的惨状,比之望春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不仅是因为邕城是最先被攻陷的城池,更是因为当地的百姓没有及时撤离。
城中百姓十之六七,都在城中不愿意走,固然有他们不愿相信战事到来的原因,更有他们害怕成为漂泊无依的流民。
虞安歌当夜给岐州章太守去信,言辞恳切,请求章太守暂时收留邕城百姓。
可岐州距离邕城甚远,远水解不了近渴,不给邕城百姓一些实际的好处,他们只怕还是不肯走。
可军中军饷有限,还要做长久打仗的准备,就算挤出来一些送去,也无济于事。
没想到就在虞安歌辗转反侧之际,向怡居然带着粮食从江南一路赶往边关。
虞安歌看到向怡满脸灰尘的那一刻,激动得差点儿没把她抱起来。
“咳咳咳!”
或许是饼子太粗糙,向怡吃得快被噎住了,虞安歌连忙送上边关的浊酒,让她喝下去。
向怡也不客气,在向家这几年里,她与天南地北的大小商客应酬来往,早练就了一副好酒量。
虞安歌道:“多谢向家主慷慨解囊!”
向怡笑了笑,虽然她变了很多,可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从前的腼腆:“这么说就跟我生疏了,要不是安歌你,我只怕早就和女儿成了孤魂野鬼。”
虞安歌道:“到底是你争气。”
向怡低着头笑了,眼中闪烁着奕奕神采。
没人知道,她从虞府后院那个人人可欺的二夫人,变成思惠夫人、向家家主都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时候。
向家长辈虽然疼她,又因为她思惠夫人的身份,对她有些顾忌,可远远称不上敬重。
还因为她是女子,无视她许多想法和请求。
最可怕的一次,是她在向家初步掌权时,代表向家去跟一个闽地商人谈交易。
分明交易都谈成了,她跟这个闽地商人谈的价格,明明比族中叔伯谈成的交易优惠,闽商提供的珍珠品质也更好。
可就是她大出风头的一次,被族中叔伯记恨上了。
就在她跟闽商见面做交易的时候,因为在交接文书时,她的手不小心刮到闽商一根指头,当即就被向家人抓住把柄,她和闽商都被按在地上。
叔伯和堂兄骂她不守妇道,光天化日之下,跟男子眉目传情,动手动脚,有辱门楣。
族长虽然忌惮她思惠夫人的名头,但到底天高皇帝远,族里有族里的规矩。
当时一群人把她押到祠堂,要砍掉她无意间碰到闽商的那只手。
向怡知道,这群人是畏惧了,是害怕了。
说来可笑,他们畏惧害怕的理由,仅仅是她在族中叔伯失败的地方获得了成功。
可是她孤木难支,思惠夫人的名头在族规面前并不好用。
就在那砍刀即将落在她手腕之际,南川王府的人忽然带兵闯了进来。
那个叫梅风的小胡子,一脚将族中长老踹翻在地,言明她是朝廷的人,小小向家还不配动用私刑。
向怡这才保住了一只手。
此次带粮来边关,正是她报恩的时候。
巾帼堂
向怡吃饱喝足,长长舒了一口气,而后跟虞安歌相视一笑:“我启程时,江南正值丰收,便多带了些粮食过来。这一路上可是遇见了不少事儿,打劫的,偷盗的,乞讨的,若非有南川王府的官兵护送,可不一定能送过来。”
那些强盗小偷也就罢了,最让向怡心生触动的,是经过西流时,那里夏日遭涝,庄稼都被毁了,到了秋收时节,自然是哀鸿遍野。
向怡给边关送粮并没有报备给朝廷,走的自然也不是官道,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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