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看到两片浑圆的雪白在视野中一晃而过时他已经及时地躲开,但偏偏这具身体就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只能极其不自然地咳嗽两声。
李相夷刚系好了裤腰带,抖开亵衣正往身上套。
少年人心中没有那么多龌龊,坦然地一边套着袖子一边看着他道:“传闻中的莲花楼主果然是你。”
比起十几年后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之名重新闻名江湖的前莲花楼楼主李莲花,如今这座新楼的主人明明医术卓绝,在江湖中的名声却靠的是实打实的武力。
没什么人知道如今的莲花楼楼主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个面相年轻,却能于丈外以劲气杀人的绝世高手。
李相夷最开始听到这传闻的时候,便想起了一年多前在贺家看到的六脉神剑。
他并不知道六脉神剑本就是以指做剑,由劲气模拟剑气或是带起剑势,只以为是鹤之舟剑术大成后达到了手中无剑也能以指化剑的程度,顿时便更想再与这人讨教一番。
毕竟如今的他也已经剑术大成,战胜了万人册第一人的血域天魔,再非一年多前的毛头小子了。
故而在明明中了迷药,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看见了这座楼,还放任着自己躲了进来。
番外之相夷篇(七)
鹤之舟的衣服对李相夷来说有些大。
尤其是他打小便习惯穿便于习武的短打或是劲装,对这种袖口宽大的长衫还穿不太惯,只觉得这身衣服活像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说挂在身上,倒也不算错。
舞象之年的少年虽然已经与日后身高相近,身形却比中毒之后看起来还要单薄一些,哪怕系着衣带跟腰带,这身交领的长衫也仿佛拢不住他一般,微微敞开了点口,露出少年人清晰的锁骨。
鹤之舟抬手给他理了理衣领,又从抽屉中摸出了缝补用的针线,在两边袖子上别了几针,虽说丑了些,却不至于再叫他两只手全缩在袖中了。
少年郎抖了抖袖口,饶有兴趣地仰头看他:“你还会缝补衣服?”
其实是不太会的。
鹤之舟看了眼他总算藏严实些了的领口,笑道:“会缝补的话便不至于叫你穿得这么不合身了。”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理所当然的味道,就像是本就亏待了李相夷一般,叫不太满意这身衣服的少年郎颇有些受用,一时便也不再计较穿不惯的问题。
“你煮了什么?”他问。
“槐花粥跟槐花饼。”鹤之舟这才想起来还熬着的粥,忙几步回到厨房那边,揭了陶锅的盖子,看了下里面的粥。
雨天屋内有些昏暗,窗户透进来的光也显得灰蒙蒙的,落在鹤之舟那身白衣上,倒成了屋里唯一亮堂的颜色。
李相夷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身颜色同样素净的长衫,莫名想起了上回见面时,男人穿着玄青色劲装的样子。
先上桌的是槐花饼。
云隐山上并没有种槐树,下山之后李相夷大多时候不是吃干粮,就是在各个酒馆客栈里用膳,自然没什么机会吃这类应季的农家小吃。
他眼睛看着将槐花饼端上桌后便又回到厨房的背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有些不耐烦地在膝上轻敲了几下,最后索性又站了起来,跟进了厨房里,探着头看这人究竟又在忙活什么。
鹤之舟察觉到他的靠近,便侧过了头,问:“怎么了?不喜欢吃槐花吗?”
李相夷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没答话,只是问:“什么时候能弄好?”
男人修长的手指正埋在一小碗肉中,用白色的看起来像面粉一样的东西揉搓着已经切好了的肉片。很少进厨房的少年看着他沾了面粉,又被汁水沾湿了的指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毕竟这人做饭也斯斯文文的,跟师父不太一样。
“很快。”鹤之舟安抚地冲他笑了笑,“你今日应该还未用过饭,先吃点槐花饼垫垫肚子。”
不必等他一起。
少年郎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抬着眉毛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的便转身回到桌前,夹起了还冒着热气的槐花饼。
槐花气味清甜,吃起来也是甜滋滋的。
鹤之舟没有加太多面粉,只调了薄薄的一层面浆,将这槐花饼煎得又薄又酥,出锅后还在上面撒了一层白糖,加重了一丝甜味。
带着油香的面衣跟爽口的槐花吃起来齿颊留香,这一盘数量算不上多的槐花饼没一会儿便只剩下一点边角的碎屑。
等吃完之后,李相夷看着正将肉下锅的鹤之舟,有几分不自在地挠了挠鼻梁。
他本就嗜甜,这种甜口又清爽的菜式正合了他的口味,再加上今日一直未曾进食,一个没注意便将这盘槐花饼都霍霍个干净。
而这盘槐花饼不仅没能填饱他的肚子,反倒还让他胃口大开,以至于闻着鹤之舟刚下锅的肉香生出了几分催促对方动作快些的焦躁。
不愿意干坐着垂涎,他索性站起身,在空间算不上大的小楼内四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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