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宇第一次和陶琢坦白此事时,陶琢毫无感情地点点头。
单宇说:“你都不震惊一下吗?”
陶琢说:“我早就知道。”
单宇说:“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陶琢说:“我靠,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单宇绝望,说那岂不是完蛋了!陶琢说没事,其实整个一中可能也就我和严喻有眼睛……
单宇这才知道那晚发生在珠江河畔的事,当场石化,然后逼迫陶琢把照片截图发来,又美滋滋地发给周嘉。
单宇爸爸也在家,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企业高管,对陶琢非常和善。他经常坐在沙发上和两人一起打游戏,并肆意嘲笑单宇玩得好菜。
陶琢在单宇家住了几天,每天都开心无比,非常感谢这一家人的厚待,但偶尔时逢深夜,在听到客厅传来的其乐融融的笑声时,也依旧会感到羡慕与心酸。
思来想去,陶琢觉得不便多打扰他们,就自作主张把机票往前改签了两天,决定提前离开南城飞上海。
离开南城当天,单宇爸爸开车把陶琢送到机场,陶琢和单宇一家人告别。
陶琢一个人拖着巨大的24寸行李箱,背着满满一书包寒假作业,还拎着那个他最喜欢但很久没弹的吉他,孤孤单单、狼狈不堪地过防爆检查。
吉他不能办理自助托运,陶琢去排人工柜台。正跟着队伍慢慢向前,忽然感觉手机一震,打开来看是严喻给他发微信。
严喻问:你今天就走?
陶琢一怔:对。怎么了?
那边似乎顿了顿,片刻后发来消息:等我,别动。
陶琢一头雾水,蓦然想起今天好像是集训营开营的日子。
陶琢盯着严喻那言简意赅的一行字思索片刻,还是退出队伍,走到角落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他给严喻打电话,想问发生什么了,可严喻不接。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太阳逐渐向山那头落去。斜阳长影间,陶琢频频看表,知道再不过安检他就要误机了。
可这一刻,鬼使神差,陶琢没有动。
航站楼的一角,一个身穿白色夹克的少年低头坐在行李箱上,不时脚尖点地一蹬,茫然无措地四处乱转。
一个孤独寂寞的,等待被谁认领回家的小孩。
陶琢看手机,发现他本该乘坐的那班飞机已然起飞了。
这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陶琢心有灵犀般抬头,看见严喻就站在门外不远处,站在金黄色的斜阳里,面容模糊不清,地上一个长而瘦的黑色影子。
严喻一顿,随即朝陶琢快步走来,到了近前才停下,气喘吁吁,头发也凌乱。
“怎么了?”陶琢笑了,坐在行李箱抬头看他,“有什么事这么急?”
然而严喻背过他的吉他,接过他的行李箱,又抓紧陶琢的手,不容拒绝地说:“跟我来。”
严喻把陶琢拽出机场,坐上出租,出租车在日暮斜阳里向南城飞驰。
陶琢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严喻只是说不要问,等下你就明白。
陶琢不说话了,任凭严喻紧紧握着他的手,就算上车了也不肯放开。
火球慢慢坠入地平线下方,高楼大厦全变作黑色剪影,在车窗外疾掠后退。
出租下了高速,钻入市区,顺着漫长而聒噪的车流扭动向前,最终停在离一中不远的一片老居民楼外。
楼外有一片石墙,墙上攀满了爬山虎,晚风吹拂,藤蔓像秋千似的摇荡起来。
陶琢一怔,看向严喻,严喻也看向他。
他们在日与夜的交替时刻对视,什么都不说,可陶琢似乎已然知晓严喻要带他去哪。
果然,严喻握着他的手,他们一起慢慢爬上楼梯,在路灯下一拐,走进其中一个单元。一前一后爬到六楼,严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咔哒”一声,门开了。
映入陶琢眼帘的……
是那只被人洗干净、修补好的草绿色皮质沙发,是那张小茶几,是那块地毯,那张土耳其毛毯,那面书柜,和架子上那只小小的,水草正在其中摇曳生姿的鱼缸。
摆放的位置与朝向和曾经家中不完全一致,但每一寸都有家的味道,因为每一个缝隙都被严喻一点一点用心意填满。
陶琢不敢置信,愣了半天才回头看严喻。
严喻还站在门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两手都插在风衣口袋里,就站在原地静静地垂眼望陶琢,仿佛在等待这个家的主人邀请他进去。
陶琢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嘴唇一碰,只说出一个字:“你……”
然后严喻打断他,声音很轻:“不是想和我合租吗?”
严喻似乎笑了笑,目光十分柔软:“我们搬家吧,陶琢。”
“从508搬到这里。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室友
那一瞬间陶琢觉得整颗心都被某种柔软、倔强、狡猾又蛮横的, 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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