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铎凝视着她,浓发分散在背上、枕头上,她的脸颊因为睡眠有了红晕,鬓边碎发沾着脸侧,鬓云欲度香腮雪,在外面有的诸多烦思都顷刻间消尽。
李铎脱掉长靴,轻轻爬上了炕,睡到她身旁,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有淡香盈鼻。
他一上炕姜雪甄就醒了,他知道她是醒的,得寸进尺握住了她的手,室内很暖和,她的手也是热的,他握在手里,那软嫩的触感像手里攥着一朵云,稍微一用力,就捏散了,他悄声道,“张泉来了,我打了他一顿,我还想杀了他。”
姜雪甄垂着眼睫,眼尾是瞥他,好久才想把他从肩头推开,但他固执的不愿意走,她推了好几下没推动便懒得动了,只说,“你跟我说什么。”
李铎听惯了她淡然的话语,已经不将她说的放心上,沉浸在自己的话里,他想杀张泉,可旧臣重恩,他狠不下心,可不杀,便会让他时刻记着,张泉的心上人很可能是她,张泉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也许肖想过她无数次。
他没法原谅张泉。
这君臣终于成了陌路。
他呢喃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姜雪甄缄默着。
李铎紧紧依靠着她,半晌没头没尾道,“我屋里进了水,今晚只能借宿一晚,你不会不愿意的。”
◎意动◎
他想睡在这儿, 姜雪甄想拦也拦不住,她没做声。
李铎把头埋过来,贴近她的颈边, 良晌便濡湿一片。
屋里很暗, 他紧紧依靠她, 汲取着她身上的热度,这一幕让她想起了有一年,也是雨天, 他冒雨回了老宅, 不顾张嬷嬷骂声闯入她的闺房,当时她沐浴完在喝药, 他一下子冲到她身前, 将她抱住,那时也像现在这样,他靠在她的肩膀上, 那片寝衣印了水汽, 她的心口也跟着酸涩, 却要克制着情绪问他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她, 软声软气问她,可不可以用她的洗澡水沐浴。
她抿着粉唇,脸红成了一片, 将他赶了出去。
就这么插科打诨过去了。
几年以后, 姜雪甄才知晓, 那天是昭明帝的忌日,废帝在那天派人前往五道梁, 对着昭明帝的尸骨刑鞭五十, 羞辱至极。
少年与成年后的李铎一样, 用着厚脸皮的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想要搪塞过去。
当初他对废帝有多恨,后来才会睚眦必报。
如今换作了张泉,张泉随他出生入死,杀张泉只会让他痛苦万分。
姜雪甄睁着眼一动不动,未几李铎在她脸侧蹭了蹭,轻声叫她,“阿雪,你原谅我了吗?”
姜雪甄唇翕动,脑中一片空白,最终未出声。
“那我等你原谅我,你好好养胎,”他厚脸皮道,用着孩子间打闹求原谅的语气,放下了自己帝王身段。
像条癞皮狗,姜雪甄心里想。
李铎慢慢凑到她唇边,凤眸微垂,直勾勾盯着那淡如樱的唇瓣,“给我亲一口。”
姜雪甄一动,尚未躲开,他已经亲了下来,覆在她唇上,又轻又柔,他说亲一口就亲一口,亲完很粘糊的退开,看着她舔舔自己的嘴唇,说,“明儿我想亲两口,你给不给?”
姜雪甄看他这般无赖行径,恹了神态,只斜他,斜完也不吱声。
李铎倒是极满足枕回她肩上,闭着眼问,“它会动吗?”
姜雪甄怔忡一下,意识到他问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它会动,有时候会突然动一下吓她一跳,有点调皮,但可能知道她身体不好,不会动的频繁。
应是个很乖的孩子。
姜雪甄不禁露了点笑意,正想回答他,察觉被里握着她的那只大手松开了,蠢蠢欲动的要抚上腹部。
姜雪甄当即睁眼瞪住他,虽没说话,但神色难掩愠气。
李铎讪讪的收回手,嘟哝了句,“今天不碰它了,以后我想碰,你别不让,我是它爹。”
姜雪甄一翘起肩膀,把他的脸给翘开了,身子往里面缩了缩,跟他分开一些不理会他。
李铎道,“使小性儿,我是喜欢的,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但你不可以跟其他人也这样,我会不高兴。”
姜雪甄大抵是有气的,也可能是孕中情绪多变,原本这么句话她早听腻了,可说不出缘由,竟生了些火性,她扭头道,“你很烦。”
就三个字,李铎顿时落寞起来,连同面色也颓丧住,看的姜雪甄心头一滞,倏地她默默背回去脑袋,也睡不着了。
片刻她身后贴上宽厚的胸膛,他还是蹭过来紧挨着她,没再说那些腻人的话。
——
这雨下了一下午,快到傍晚才停,这将入冬的天本来就冷,下过雨后就更寒气重,但屋里火盆烧的旺,炕也热乎,姜雪甄醒来时出了一身的汗,身边李铎不知何时不在了。
身上的寝衣汗湿了,她缓慢起来,从柜里找了件干净宽松的素色内衫、一件月白夹袄、一件霜红比甲,肚子大了以后,做任何事都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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