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簿今日有坐堂,你们往西北方的衙房去找,在衙内勿随意走动。”
“小民记下,谢过差大哥。”
秦石领着一家大小按照衙役指示去往主簿所在衙房。
盐边县刘主簿年过半百,看到他们一家后便问清楚来意。他不疾不徐地执笔记录秦朝宁的生辰八字,父母兄弟姐妹信息。
秦朝宁从秦朝阳背上伸长了脖子往刘主簿的桌面上看去。
他瞧见老主簿用枯瘦的右手在提前印有县衙印章的文书上落笔,点墨挥写稳稳当当,字迹规规整整。
一式两份的文书,百来字,不过片刻便被老主簿写完。待字迹稍干,他把户籍文书递给了秦石。
秦石把文书转交秦柳氏收好。
他笨拙地从怀里把提前准备好的铜钱掏出。
老主簿从桌上抬头,打量了他们一家一眼,视线出乎意料地和秦朝宁对视上。
秦朝宁朝他大大地笑了一个。
“……”
老主簿敛下眼眸,看向秦石道,“无须,你们且离去。”
秦石愕然了一刹那,随即恭敬地行礼,然后迅速地带着一家大小离开。
待他们一家出了县衙,除秦朝宁以外的几人瞬间活了过来,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秦朝阳和秦晚霞兴奋地互相说着县衙的细节。秦石夫妻俩则感慨主簿和衙役十分良善。
秦朝宁默默听着,感受到了无论哪个时代,普通老百姓都是极其容易满足的。
在他们眼里,没有被刁难,没有被加收杂费,就是一次很走运的经历。
“既然省下了一笔润笔费,你们爹我便把这十几个铜钱给你们几个每人发两枚,余下的爹娘用来添置家里的盐巴”,秦石朝他们宣布。
“!”
这一刻,秦朝宁也感受到了遇到好官衙的快乐了。
秦朝阳和秦晚霞顷刻间眉开眼笑,十分珍惜地拿过铜钱,秦朝宁也是如此。
实际上,两文钱在县里,只能在包子铺买一个肉包子,或者在卖炊饼的小贩那里买到两个素炊饼。
可是眼下,这对于他们而言,真算是一笔“巨款”。
秦柳氏带着他们往粮油米面的小巷走去,好笑地问他们三个,“你们没有想买的吗,把钱都藏得这般严严实实了?”
秦朝阳咧嘴一笑,有些窘地挠了挠自己脑袋。
秦晚霞脸颊微红,“先攒着,日后再花。”
她的小金库加上这两枚铜钱,就有十枚了!
“娘,我有,我有想买的”,秦朝宁开心地说道。
“不,你不想”,秦朝阳立马制止幼弟。
他已经想好了,要没收幺儿这两枚铜钱,为簪子添砖加瓦。
去祥记
翌日,秦朝阳吃过早饭便和秦柳氏谎称约好了军营的几个伙伴,顺带着捎上秦朝宁去山上玩耍。
秦柳氏叮嘱了几句让他们一大一小注意野兽,别往人烟罕迹的地方摸去,就放了他们两兄弟出门。
军营这边的孩子们惯常上山下河,到处撒野,一般没什么危险。
要是说哪里有野猪什么的,这些野物大概都是有去无回,最后祭了营地的人的五脏腑。
这些在营地里长大的小孩,大多数还是自己在山上找吃食的好手。
野鸡,鸟蛋,麻雀,蝉,蜂蛹……只要放他们出去,自己就能吃个半饱回来,能给家里省不少口粮。
秦朝阳带着秦朝宁出家门不久,就把秦朝宁背上小跑赶路。
“哥,我能自己走”,秦朝宁提醒秦朝阳道。
“就你的小短腿,我还嫌你耽误事,权当日常操练了。”
“……”
这明明是五岁孩童的正常身高。
秦家一家子各个长得精神爽利,眉清目秀,身高也是人群中偏高。秦朝宁对自己以后的身高一丁点都不担心。
待他攒到了小钱钱,飞奔给自己买一只母羊。然后他天天喝羊奶补充营养!长得比他哥高!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待他们兄弟俩来到了县上,面对一间老旧脏乱的食肆时,一瞬间两人俱是呆愣住。
食肆里面别说跑堂的没有,食客也没几个。
这样的馆子,难怪会找廉价半大少年凑数跑堂的伙计。
秦朝阳皱起了眉,站在门口没动。
问题来了,他倒是愿意干,但是它可以正常发放月钱吗。
被放下来了的秦朝宁仰着脑袋问他哥,“表哥塾友家的食肆是这家了?”
言外之意,他们是不是跑错了地呀。
真心话,他希望还有别家的。这家看上去都快倒闭了,他们哥俩会不会白忙活?不对,可能连活也没有。
“……县里就五六家食肆,是这家没错了。”秦朝阳打消他的幻想。
没等秦朝宁再发出疑问,秦朝阳拉着他的小手走进了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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