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数道人影,而这些人影仔细看去,都是一人。
青袍、白须、苍老。
“是白须大儒沈三元!”
“沈大儒,一门忠烈,子孙皆丧命在北境战场,如今沈家一门,只剩下沈大人与一名曾孙女!”
“拜见沈大儒!”
天空之上的众多沈三元虚影同时低头看了看下方,微微点头致意,然后又望向了蛮族的方向,众多身影同时开口,声音浩荡,直入人心。
“老夫沈三元,还道张邦昌你悖逆血脉,能得到何等通圣之途,谁知尽是这等蛊惑之言!”
“可笑!可悲!可耻!”
“我苍天,日有晨曦之美、正午之烈、夕阳之柔,光耀山河,何来不足!月有盈亏之意、皎洁之华、朦胧之羞,抚尽人心;何来有缺!”
“我人族自弱小而奋起,筚路蓝缕,知天时,明地理,开儒,开道,开佛,雄踞神洲!”
“我人族虽肉身孱弱,然天塌了,我等自己扛!地陷了,我等自己填!”
“海妖兴波,我等自行挖河开渠!”
“妖疫流行,我等自行试药治疗!”
“你也曾是人族,当读过百经之首的《易经》,可还记得开篇?”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自人族立族以来,何曾求过天道!”
“天道岿然,无论儒、道、佛,力量皆是我等自取!”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万里通天!”
“这天下本就没有圣道,圣道是自己走出来的!何来圣道错了!”
“错的是你!”
沈三元怒吼出声,一时间众人耳中如春雷炸响,之前的一些诡异心思也随着这声怒吼而消散!一个个脸上浮现出自豪之色!
“张邦昌,你说我人族五百年圣人出,怪苍天不仁,为何不提蛮天之下,几人成神,又有几人封祭?”
“蛮天生蛮族,尚待之以仆从,高高在上,今朝有功则赏,明朝有用则赐,又为何善待于你等叛种之徒?”
“双天融合?是以何天为主?融合之后,是你得了圣道?还是蛮天得了圣道?”
“为人鱼肉而不知,反赞其砧板之平坦,其刀锋之犀利,可谓蠢之又蠢!”
“老夫早年知你:幼时求学不易,悬梁刺股;少年时苦心进读,崭露头角;及后状元及第,意气风发;中年后自请长缨,护守北境!”
“合该是天下敬仰之人,却因伪道之诱惑,杀好友、屠百姓,灭绝人寰。如今悖逆血脉,入蛮出仕,老夫却不见你圣道更进一步,只能见你圣道斑驳,犹如朽木!你这狼心狗行之辈,今日竟然在我族人面前大言不惭!”
“圣道无疆,然求道者有界!”
“我生我族,我护我土!”
“我人族,上有祖宗父母,下有子女后代,身侧同胞兄弟,身后爱恋痴心!何等精彩,何等眷恋!”
“一代代人赴死,一代代人牺牲。”
“你可还记得自现境时吟诵的太平四句!”
“你可还记得你求学的白鹭书院的那副挽联?”
“大儒犹为苍生死,圣人敢替天下亡!”
“你不记得!你已入蛮!”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悖绝血脉,罪恶深重,天地不容!我苍天人族,皆愿食汝肉、饮汝血、寝汝皮、碎汝骨!”
“今日何敢嘤嘤狂吠,以言辞蛊惑我人族之心!”
“老夫沈三元,请人族之愿,剥张邦昌人族血脉!”
沈三元的众多虚影朝着天空微微一拜,这一拜,不是拜天,而是拜人族之族!
……
韩青竹心中一叹,若是可以,他是希望剥夺所有身怀双天的叛种血脉,只是那些人远在蛮天,苍天无力而为。
不过张邦昌既然敢血脉传音,就要付出代价!
此举,或是有些兴师动众,但却值得!
杀鸡儆猴!
韩青竹手中兵相印微微闪烁,口中喃喃道:“大玄兵相韩青竹,附议!”
于此同时中京城,文昌阁、正大堂、偏倚处也传来三声低呼。
“大玄文相颜百川,附议!”
“大玄政相周左风,附议!”
“大玄法相程如风,附议!”
刹那间,苍天之上一道碧色大道浮现,一道分不清性别年纪的声音响起:可!
碧海之上,一道紫色大道横跨碧海与紫海,那大道微微颤动,发出一道缥缈的声音:可!
西域佛国,一道金色大道显现,那大道似乎迟疑了片刻,微弱传来一句:可!
……
此时蛮天之下,张邦昌面色惨白,跌坐在高台之上,早已没了之前的大儒气度。
“混账!混账!”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你们怎么能剥我血脉?怎么能惊动三条大道!”
“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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