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使他神志清明几分,又恍惚了几分。
窦易彬喉结一动,转过头盯着那篝火,听得耳边一声轻笑,抬起酒壶又要喝。
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了。
特别不对劲。
你喜欢男子。窦易彬忽然开口,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封野道:窦将军,您真直接。
窦易彬道:为什么?
嗯?
为什么会喜欢男子?
封野皱眉思索,没有问什么,喜欢便是喜欢,若是能道出为什么,就不是喜欢了。
窦易彬沉默半晌,忽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唔,喜欢就是做什么都想着一个人,遇见什么事都能与他联系在一起,见到他时会紧张、会慌乱,想要把一切好的给他,情到深处,连生命都可以舍弃封野话音一顿,皱了皱眉头,像是从哪里听见过这话一样。
你喜欢过谁?窦易彬刚问出口,便觉得自己似乎过于唐突,不自然地偏头。
我没有喜欢过封野顿了一下,话音一转,含着笑道,天下美人我都喜欢。
这个人正经不了几句。
不过,封野捧起手中那团灰扑扑的野兔,端在窦易彬面前,笑道,窦将军似乎比美人更容易让人动心。
青年那双透着火光的双眸藏在一片毛茸茸之后,闪烁着一丝狡黠,那么认真地注视着英俊的将领,温暖的火光在他脸颊边缘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洒在青年的睫毛上,轻颤着,抖落了点点的虹晕。
窦易彬心口一滞,紧接着像藏了一百只野兔般热闹起来,沿着血液咚咚敲打在他耳边,连呼吸都滚烫了。
他微微抬起手,摸了摸那绒绒的兔毛。
嗯,果然很滑。
窦将军慌乱地想。
两人坐到星光满天,兵士都回营休息了,只有面前的篝火还烧着,熄成一小堆,被风刮得东倒西歪,有些滑稽。
兔子也睡着了,蜷缩在封野胸口,轻微起伏着,暖烘烘的。
封野同窦易彬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待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窦将军道:听说你在京城纨绔得很。
封野笑了:那将军看我现在如何?还是当初讨人嫌的草包模样吗?
你不是。窦易彬饮一口酒,世人爱传谣言,你看我是人们口中凶鬼转世的样子吗?
不像,窦将军这么好看,得是艳鬼。
封野调侃,见窦易彬望着自己,笑了。
你可以叫我衍然。
嗯?
窦易彬认真道,衍然,我的字。
封野学道,衍然。话一出口,他心脏忽然一跳,思绪恍惚。
衍然。
封野拧起眉,又道了一句,方才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消失,一切似乎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嗯。窦易彬应道,这么一丝不苟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爱。
封野释然般弯着那双眼睛,问道,衍然,你还没有回应我呢。
窦易彬:回应?
我对你表白心迹,你怎么不回应我?
封野的提问,让窦易彬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再次失控,他本想掩盖过的心动在这黑夜之中怦然显露了出来。
将军,你耳朵红了。封野忽然贴得很近,窦易彬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玩笑,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怦怦。
罢了。
怦怦。
喜欢便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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