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来娣才七岁!她的腿伤要是养不好,那是一辈子的事儿……”
“闭嘴!我是你娘还是你是我娘?我讲的话你听不懂?我说……不准去!”武老太骂骂咧咧地说道,“家里一堆活计,这个走了那个走了……还有谁来干活?我坐六望七的人了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天天忙到死一天也没歇过?哪个娃娃比我还金贵哩!”
武仪春闭了嘴。
戚善珍看了来娣一眼,叹了口气,冲着女儿摇了摇头。
来娣顿时泪如雨下!
接娣站在一旁撇了撇嘴儿……
不料武老太话风一转,又骂道,“接娣!你个死崽啊……还不快去煮饭?现在都几点钟了?一个二个的就会偷懒是不是?都是一屋的赔钱货!”
接娣有些不服气,顶嘴道,“煮饭又不是我的活计……”
刚说完这句,她突然想起来——做饭本该二姐招娣做,可现在二姐被过继给大伯了!所以,做饭的活计就落在她的头上了?
接娣顿时眼泪汪汪的,先转头冲着戚善珍喊了一声“娘”,又朝着引娣喊了一声“大姐”……
引娣年纪大些,也懂事。连忙把撅着嘴儿、两眼含泪的接娣拉到厨房里去了。
见家里乱七八糟的,戚善珍直叹气,又劝武仪春说道,“二姐,现在也晚了,不如你带着阿珩阿璎再在家里住一晚?”
武仪春连忙推辞,“哪儿能呢!我可是请了假来的……请了两天假,我这一个月的绩效奖就没了,那我这就走了啊!阿珩、阿璎,你们跟外婆、大舅二舅二舅妈白白啊!啊,还有你们五舅舅,几个姐姐们白白啊……”
武仪春领着王珩王璎走了。
招娣也跟着武向东,跟在武仪春母子仨的后头出来了……
临走时,她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个……前世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家。
——破破烂烂、看上去即将要倒的屋子,以及住在这屋子里的面黄肌瘦的“亲”人们……
这时,武老太又瞪了招娣一眼,上前就把院子门“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二丫,走了!”
武向东在前头招呼了她一声。
招娣吐了吐舌头,急急地跟了上去。
武向东带着招娣, 把武仪春娘儿仨送到了村外的县道边。
然后五个人就站在路边等车。
这会儿其实已经误了班车了, 只能凭运气看看能不能拦到什么顺风车了。
武仪春看着武向东,说道, “大哥,其实分了还好些, 各过各的,招娣又这么勤快……”
武向东打断了武仪春的话, “以后她小名儿叫二丫, 不叫招娣了。”
招娣一怔。
她突然红了眼圈儿,低下头、沉默不语。
武仪春也愣了好一会儿。
“好!二丫好,比什么引娣招娣接娣来娣强万倍!”武仪春笑着看向了招娣, 说道, “二丫啊,跟了你大伯、你可要……”
“他是我爹, 不是我大伯了。”
招娣……
哦不,二丫纠正了二姑武仪春的话。
这回轮到武向东发愣了。
他低头看向了二丫,一双倒三角眼也有些微微发红。
武仪春又是一愣。
“好、好!”她笑道, “二丫啊,你和你爹都不容易, 以后呢……你俩好好的过日子, 有什么困难就托人捎过信儿给我……”
说着, 武仪春又转头对武向东说道,“对了大哥,你们爷儿俩就这么出来了, 连件衣裳都没有,也没房子哩,没个地儿住。”
武向东摸了摸后脑勺,说道,“这几天先在鱼塘边将就着住下,我想和刘孝忠换地哩,把半片西山换给刘孝忠,我拿刘孝忠在西湾冲里的那片荒山……”
“然后我去林业局那边领树苗……听讲现在政府在搞退耕还林政策,无偿提供树苗哩!”
“等我把树苗种完了,就带着二丫上城里打工去!我不识字吧,但是力气大,可以搬水泥上工地,二丫不小了,该上学了哩!”武向东继续说道。
二丫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腮帮子。
她拼尽了全力,才让自己没有流下眼泪……
凭心而论,她并没有为大伯着想过。而她也一直都把“过继”视作离开武家的一个手段,从来也没认真考虑过过继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可是,上午才分的家,下午……大伯心里就已经有了成算。
他甚至已经把她“该上学”都已经考虑在内了。
不……
现在他已经是她爹了!
武仪春笑道,“大哥,这退耕还林啊,听说还在试行阶段呢,你从哪儿听说到的?”
武向东道,“前几天林业局的人来找村长,说想在村里搞试行哩,教村长去做村民的思想工作……就听了这么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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