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姨妈的烹茶手艺师承小莉香,果然是一绝啊!”
那小莉香,却是靖州出了名的雅妓。
这话果然戳到了廖姨娘的心病来,脸上的笑意不变,眼神却是变得阴凉,起身端了盘果子过来,搁在小几上,笑盈盈说道:“今个儿厨房新做的桃花饼,配着那茶吃,倒是味道不错,你且尝尝看。”
孔辙此人,虽瞧着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其实却是个心思再细腻不过的人,他敏锐地察觉出了廖姨娘的不自在,暗自思量片刻,顿时恍然大悟。
(捉虫)
说起廖姨娘,却也是个苦命的。
廖家并非贫寒人家,正是货真价实的书香门第。祖上也是做官的,虽然到了这一辈儿,有些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子却还是富足的。
若是那一年,乳娘没有抱着还是小孩子的廖姨娘出去看花灯,或是用心点,莫要贪恋花灯好看,便忘记了廖姨娘,廖姨娘也不会叫拍花子的给拍走了。
廖姨娘丢了后,廖家很是翻天覆地找了一通,自然是找不到的。而廖姨娘被转了两道手后,最后因为长得好,被青楼的老鸨给买了去。打小就精心□□着,等着长到了十五,便挂牌子,接客了。
风尘堆儿里浮沉了三年,廖姨娘十八那一年,正好萧老爷去靖州瓜坊做生意,偏巧就去了那家妓院,一眼就看中了,花名是桃花春的廖姨娘。
于是花了重金买回了家中,做了姨太太,自此后千娇百宠的养着,两年后,就生下了萧老爷的小儿子萧明泽。
许是时来运转了,生了萧明泽的第二年,有回萧老爷带着廖姨娘出门儿上香,偏那孔家的大太太廖氏,听说了这嵩阳城的送子观音灵验得很,便车马劳顿的,从清河县跑了来,两下撞了个正着。
那廖姨娘的长相,却和廖母年轻时候有八分的相似,廖氏一瞧见,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满心激动地上前去问。
廖姨娘丢的时候还小,旁的也记不住,就记住了自己的姓氏,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女人,穿得一身儿海棠红的团花褙子,手腕上带着一弯水头儿莹润的玉镯子,唇角处,长得一颗痣。
这话一说出口,把个廖氏激动得不行。那廖母的唇角,就长得了一颗痣,年轻时候最喜欢海棠红的衣裳,也最喜欢戴玉镯子。于是互通了住址,回家就写了封信给廖家送了去。
廖家老两口接了书信,立时就坐上了马车,从外地赶了来。两厢这么一相见,廖母又去暗室里,瞧了廖姨娘身上的胎记,果然和记忆中的不错分毫,顿时抱头痛哭。
只是廖家不比孔家,虽都是累世的书香门第,可孔家的子弟们,读书不行的,家中长辈,却也肯给些资产,叫他们出去自寻门路,发财养家的。
偏廖父是个迂腐不化的性子,家中子弟只许读书,守着家田庄子过活,再不许出去做了满身铜臭的经商人,哪里又会看得起,泥腿子出身,如今做生意的萧老爷。
虽是后头知道了女儿不但做了娼妓,还给人做了姨太太,心里头也着实膈应得很,但好歹是自己的骨血,又深觉幼年时候没看住了她,叫她丢了,原是自己的罪过,于是和廖姨娘说,只要她肯跟着他们回家去,以后青灯古佛还了这一身的孽债,不管后来如何,廖家都一辈子养着她。
可廖姨娘这么个风尘堆儿里打滚儿出来的人,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艰难,又哪里在乎萧老爷泥腿子出身的商人身份,只要肯待她好,素日里又是锦衣玉食的过活着,她便不求旁的。再者,她一舍不得儿子,二则,也过不得那青灯古佛的清苦日子,便摇头不肯。
廖父便恼了,只说既是如此,父女缘分便到头儿了,扯了大哭不止的廖母,就走了。
可孔家的大太太廖氏哪里忍心就再不往来了,这小妹丢的时候,她已经懂事了,以前也是怀里头抱着,天天亲的不得了的亲妹妹,日日想,年年盼的惦记了那么久,再不肯忘却的妹妹。于是背着廖父,私底下仍有往来。
也正是因着廖氏的那点子不舍,孔辙才有机会结识了萧明山,再往后,又见着了萧淑云。
孔辙自知一时疏忽说错了话,心里就开始不自在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吃了两口糕点,又喝了两口茶,便起身告辞,匆匆离去了。
徒留廖姨娘,看着案几上的残茶果子,闷闷不快了好半晌。
因着孔辙是萧家的常客,故而虽住的还是客房,却单独给他辟出了一个小院子,专门留着给他歇脚的。
孔辙这里才刚进了院子,便见小厮双瑞正在回廊下急得团团转,瞅见了他,好似瞧见了天上飞下的凤凰一般,立时就扑了过去,哭丧着脸哀求道:“好少爷,咱们就家去吧,老太爷都派人催了好几回了,少爷总不肯回去,也不是回事儿啊!”
孔辙脸一板,不高兴了,疾步走在回廊下,怒道:“不回去,叫他们只管闹去吧,总之我是不回去的。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丁,一双双眼只盯着我瞧做什么。这厢才把我过继给了大太太,如今又要把我过继给二房去,我又不是面团子,就随便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