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道:“我信命,但我不认命。”
香炉边有签筒,林蔓拿起签筒,笑问朱明辉:“你信命吗?”
朱明辉笑而不语。
林蔓持签筒晃了两晃。签筒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她持签筒在朱明辉眼前,又问:“要不要试试。”
朱明辉果断摇头:“我可是dang员,不能信这个。”
林蔓不管朱明辉,自顾自地求了根签。
殿旁有僧房,林蔓找和尚解签。和尚递给林蔓一张粉色的薄纸,上面有首诗,和尚不说明,偏要林蔓自己领悟。
诗曰:似鹄飞来自入笼,欲得番身却不通。南北东西都难出,此卦诚恐恨无穹。
下签不祥,底下还有个偈子。林蔓不服,偏要对个偈子上去。她对了几个,都不满意。朱明辉站在一旁,忍不住帮她对上。朱明辉写的字不同于她的俊秀,笔走龙蛇,刚劲有力。
“这个你就送我?”林蔓看了几遍朱明辉写在签诗上的偈子,爱不释手。
朱明辉不以为意地笑:“这本来就是你的。”
下山后,林蔓要请朱明辉去江南吃饭。朱明辉推托第二天还要早起,就不去了。林蔓不强求。两人就此在招待所门前别过,约好第二天一早去厂里考察。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个晴朗好天气。
像前两日一样,到了约定时间,林蔓站在招待所外等朱明辉。朱明辉一出门,就看见林蔓笑盈盈的眼,弯得像月牙,甜得像糖。
“朱同志,今天时间还早,我们走着去厂里?”林蔓道。
为了方便,高毅生拨了一辆车给林蔓用,方便她带朱明辉在厂里参观,又或是带朱明辉出外游玩。今天,林蔓一早退了车子,建议朱明辉徒步逛厂。
朱明辉笑道:“你想问我话?”
林蔓低头浅笑,朝工厂的方向走去。朱明辉不语,闲闲地走在她旁边。
“朱同志,这两天我看了你这些年写的报道,发现你这个人……”林蔓悠悠地说,缓步地走。
朱明辉轻挑眉毛:“哦?你发现什么?”
林蔓笑:“我发现,你几乎只专访有头衔、有实权的首长。《参考消息》的其他记者可并不都这样。他们也会采访工人,也会采访学者。只有你是有针对性的。”
“只有这些?你还发现什么别的没有。”朱明辉神情淡定,眉宇间风平浪静,没起半点波澜。
林蔓继续道:“我还发现,你报道的新闻内容,无不都是在印证你之前采访过的领导说的话。比如,他们说现在需要大力发展工业,那么你就会专写这方面的新闻,避重就轻,哪怕明明当时农业该更受重视,你也可以视而不见。像你这样的人……”
林蔓顿了顿,笑说道:“完全没有记者该有的操守。比起记者,你似乎更是一个政治投机分子。”
“你不会以为我听了这个,就会放弃去看你们其他车间?”朱明辉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不觉得间,他的语气变了,少了虚伪的和气,多了真实的冷漠。
林蔓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当然没那么天真。不过,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会视自己的政治生命大于一切。你呀,一定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你写的偈子?”
朱明辉变了片刻的神色,但很快的,他就又恢复了平常。他满不在乎地笑:“香是你上的,签是你求的,就连要签诗也是你问和尚要。我光写个偈子,最多写个检讨,不算什么。”
林蔓道:“是么?寺里可就我们两个人,我可以作证,你上了香,求了签。至于签诗嘛!是我替你问和尚要的,因为你知道自己是dang员,被举报这事,恐怕会被撤dang籍。那样,你的政治生命可就彻底结束了哦!”
说罢,林蔓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朱明辉恨地咬牙。他从没见过林蔓这样的女人,可以睁着眼睛把瞎话编成花,并且,还是甜声细语地讲出来。让人气得发疯,却又没法发泄。
林蔓继续笑道:“对了,我不会亲自做这事。这东西啊,我一定会亲自去省城,到你的单位,交到平日里和你最不对付的人手里。我想啊,这东西在他手里比……”
“行了!”朱明辉抢断林蔓的话道:“你想怎么样,我都照照办。”
此时此刻,林蔓和朱明辉已经走到四车间前。这里本来是朱明辉事先要求第一个考察的地方。
“朱同志,还要进去吗?”林蔓笑问,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明辉无奈地摇头,苦笑道:“前天该看的都看过了。今天中午有回省城的火车,现在买票,我想我还来得及。”
林蔓心满意足地轻笑。她唤了一声等在不远处的司机,让他开车过来,送她和朱明辉回招待所。
上车后,林蔓对司机交代道:“朱同志赶着回省城,等下直接开到火车站。”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林蔓对朱明辉讲了高毅生对报道的要求。朱明辉没得选,全都一一答应。
火车站里,赶着上下车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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