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关和闰月赶到药厂的时候,火已经熄了。
只是现场一片狼藉,药厂的院子里,躺着满地的伤员,“哎哟哎哟”惨叫不停。
闻讯赶来的受伤工人家属,正忙着用凉水往他们的伤处冲洗降温。
“救护车怎么还没来?这人眼瞅着疼的受不了,药厂领导都死哪去了?!”有人心急的大喊大叫。
“这药厂出事了,他们不露面,是不是跑了?
咱们工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去哪儿找他们去?
这医药费谁出?!”
“救护车好像来了一趟了,把手上严重的拉走了。
一次拉不下那么多人,听说一会还来!”
“厂长呢?厂里负责人呢。医药费得让他们先去付了。”
“……”
众人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当闰月看见厂房那一片废墟时,脚下一软,后背“刷”的出了一片冷汗。
随即全身上下就是火烧火燎的痛,就像用火在炙烤一般。
闰月知道,这是那些伤员此时身上的感觉。
下一刻,她手里和秦关抬着的袋子,就掉到了地上。
“闰月,你没事吧?”秦关扶住闰月,担心问道。
闰月哪里还说得出话,她轻轻摇了摇头,望着那断壁残垣泪眼迷蒙。
完了,全完了,这可都是心血啊,一场大火,化为乌有。
药厂的四面砖墙倔强的挺立着,熏的黑漆漆的,像是在和闰月诉说着这场大火的惨烈。
药厂里只要能燃着的东西,不管是塑料还是木头,已经全部变成焦炭。
制药机器的铁架子,全都被烟熏的没了本色,变成废铁一堆。
废墟上几缕清烟不甘心的升腾着,不肯熄灭。
闰月拖着沉重的像是戴了脚镣的两条腿,一步步朝废墟靠近。
“闰月……”秦关在身后又叫了一句,心口刀剜似的疼。
他怕闰月受不了这份打击。
“救人要紧!”闰月拼尽全身力气,头也不回的朝秦关说了一句。
然后继续无意识的朝前走,完了,全完了。
她心里默念着。
不止是药厂完了,三婶的药钱,拿什么去凑?
没钱买药,这是要三婶的命,也是要闰月的命啊。
废墟被闰月眼里的水雾遮住,她多想抱头嚎哭一场。
她太难了!
可是……“站住,不许靠近事故现场,我们正在寻找着火原因,请离这里远点!”
警察不认识闰月,毫不客气的驱赶把闰月从悲伤中叫醒。
对,救人要紧,反正火已经烧过了,再悲伤有什么用!
闰月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回过头去就看见秦关已经被那些伤者家属围住了。
她们拉扯着,厮打着,把家人受伤的火气全都发泄到秦关身上。
秦关的衣服门襟被扯开了,头发也乱了,眼镜已经掉到地上被踩扁。
他怀里还抱着几个西红柿,几根黄瓜。
有一个柿子掉到地上被踩得稀巴烂。
闰月赫然发现秦关的腮帮上有几条血道,不用说,是哪个伤者家属给挠的。
几个红了眼的女人,正一下下推搡着秦关“你不赶紧找车把我们家人送医院,拿一堆破柿子烂黄瓜来骗什么人!”
“揍他,怎么当的厂长,厂子着火不先让人撤离,还让大伙救火,让他给咱家的人治病!”
“工人都受伤了,他这厂长怎么好好的?
衣服上连个火星的印记都没有,肯定是他跑了,这个王八羔子!”
“你个丧天良的,怎么没把你烧死!”
“……”
秦关被那些人推搡的站不住脚,嘴里还试图解释着“我不在厂里,根本不知道着火的事情,你们大伙放心,工人的医疗费我们出。”
“出你奶奶个头!”
一个嘴巴扇到秦关脸上,一缕血迹顺着嘴角往下流。
就这,他仍旧没舍得扔了怀里抱着的东西。
闰月看不下去了,她拼命拉开几个妇女,张开胳膊挡在秦关面前“你们有事和我说,我才是这个厂子的厂长!”
闹事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就听一个声音喊道“你多了个啥?今天这事处理不好,我们照样揍你!”
说着,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四下围了上来。
秦关终于扔了手里的东西,一把搂住闰月,把她护在怀里,替她挡住了几只拳头。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救人要紧,你们心里有气等救完人,再打我出气!
现在他们的伤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会出人命的!”闰月在秦关怀里大喊道。
她挣不脱秦关的怀抱,再这么下去,她怕这个傻子被人打死了。
地上的伤员“哎哟,哎哟”叫个不停,声音让人听了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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