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听到了什么动向,郎君打算何时回京?我们还要在荀氏壁多久?”
廊下细微的脚步声,银竹捧着短案从后厨出来,轻声言语,“奴新做好的酪浆,十二娘用一碗。”
庭院里三人同时闭了嘴,眼看着阮朝汐捧过酪浆,喝了几口。
等银竹退下,陆适之愕然问,“她怎么来了?她不是在云间坞?”
“银竹都被叫来服侍阿般,这次在荀氏壁暂住的时日不会短。”姜芝沉思着,转头对陆适之,“说说你探听来的消息。”
“近期应该不会回返,没见部曲们收拾行囊的动静。我四下里走动,倒是听说了一件关于郎君的大事。”
陆适之蹲到姜芝身边,神秘道,“这次各家女眷前来难叶山,历阳城的正主儿没闹腾,据说吃了场宴席走了,各家都大松了口气。难叶山距离荀氏壁不远,不少贵客前来荀氏壁拜访。刚才听说,趁着女眷们齐集的机会,荀氏老夫人打算替郎君相看了。”
阮朝汐原本漫不经心地一口口抿着酪浆,怔了下,转过头来。
郎君……荀玄微,相看?
在她心目里,这两个词句似乎是不可能放在一起的词句。
但其他人不觉得。
陆适之算了算,“郎君今年二十有五,家中确实该有位夫人了。我阿父二十五的时候,我下头已经有两个弟弟,阿父都把我给卖两回了——”
姜芝抬脚给他屁股上一记,“你拿你那憨父和我们郎君比?”
白蝉坐在身后曲廊的栏杆木边,捂嘴轻轻地发笑,并不多言语,继续编着络子。
阮朝汐听陆适之和姜芝两个蹲在一处,低声谈论着,
“看来还是要在豫州大族里寻。”
“极为稳妥。京城士族虽说门第高贵,毕竟不如豫州大姓知根知底……”
阮朝汐捡起地上的书卷,继续翻阅下篇。
辞赋写得确实有意境,“胸中有丘壑”的品鉴不算夸大其词。但阮朝汐看了半日,心思却不由自主转开了。
荀玄微那般的人物,和他相伴一生的夫人,也是要听从家族挑选?
她感觉不太对。
许多人都被荀玄微外表的清贵温雅骗了去,看不到他内里的独断。以他说一不二的性情,若家族给他选定了一个不喜的女郎,她猜想,他应该不会默然接受的。
然而这些听来的消息,毕竟和她这个借住的外姓人毫无关系。她虽然当面喊一声“三兄”,荀玄微不在她面前提起,难道她能跑过去主动提起?
阮朝汐听了一耳朵的琐碎闲谈,烦得只想上树吹风。
顾虑着银竹在这里,银竹是沈夫人之女,如果爬树的事被沈夫人知道,回去云间坞又不得消停。她往头顶树荫看了几眼,还是回屋去睡了。
才躺下却又被白蝉叫起。
因为之前下山时的一场突然噩梦,白蝉心里生了警觉,不许她睡下,去寻银竹要安神香。
隔壁耳房的银竹捧着香炉过来,“我听说,人受了惊容易魂魄离体,这才有了噩梦。十二娘是不是白天里在难叶山受了惊吓,睡下后魂魄离体,冲撞了何处鬼神?”
阮朝汐仔细回想了片刻,“虽然出了些意外,并未受到什么惊吓。”
鬼神之事,谁也不敢妄断。白蝉说道,“发噩梦的时候正好逢着傍晚黄昏。黄昏日夜交替,阳气衰竭,阴气升腾,十二娘最近还是不要在傍晚睡下了,免得梦中冲撞了何处。”
银竹去后厨捧出来一碗安神补气的红枣桂子羹。
阮朝汐思前想后,白日里虽然出了几次意外,被荀九郎拦了车,强塞了一本诗文集,又当面和钟十二郎吵到几乎打起来,少年郎君斗气而已,哪里谈的上惊吓。
她正慢慢喝着羹汤,院门处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似乎被人抬脚揣开了木门。那声响极大,她着实被惊吓得心神一颤,手一抖,瓷匙掉落进碗底,发出清脆声响。
银竹瞬时怒了。
她母亲是受人敬重的沈夫人,脾气原本就比白蝉要外露,登时起身出去,站在廊下喝了声,“哪个不长眼的大晚上踢门!惊吓到十二娘了!”
门外欲踢门进来的举动,却比银竹更加气急三分。
刚才那一声踹门大响,李奕臣已经过去,单手往外一推,被蛮力踢开的院门便重新关拢。
李奕臣冷冷道,“入夜后不请自来女郎住处,不合规矩。贵客白日里再来。”
被挡在门外的人如何死命揣也再开不了门,又急又怒,远远地高喝一声,“十二娘!祸事到临头了,你还能安睡!你出来!”
听那声音赫然是钟少白。
阮朝汐起身出屋,走下庭院台阶,远远地对门问了句,“我能出什么祸事,十二郎,大晚上的何必出言吓我。”
钟少白急道,“进山前,我不是叮嘱过你,幕篱遮好全身,再贪看风景也不要摘下。难叶山高僧讲经是个幌子,历阳城那煞星来相看各家女郎才是真!我今日穿的衣裳不入外兄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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