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绪略微仰头,在楚冽清耳边吹一口气:“方才瞧着王爷吃茶,奴都渴了。”
“我早便要渴死了。”楚冽清阖紧眸子,终于不能自已地将易绪拥紧于怀,似匹饿狼般嗅着他身上叫人心痒难耐的扑鼻香。
易绪勾着薄唇:“正在换衣裳呢,怎么说着便把人给抱了。原以为你是想瞧字儿,这般久了也不见你看——有何不敢瞧的?”
“还用得着瞧么?”楚冽清的指间探入其中摩挲着那刺了东西的皮肉,他咬牙切齿道,“无非是‘齐烬’二字,或是那人的表字‘长轼’。”
“您既是这般想的,倒是把人放了去换衣裳呐?”易绪把笑声往他耳边吹,“我瞧您倒是比我还更要在意齐郎些。”
楚冽清不吭声,只是一味地拥住了易绪,虽说扶稳了易绪的腰,却也难免叫那人受累。
易绪不以为意,只把身子撑稳了,笑意盈盈:“您这般的不好男色,奴真是好好见识了一番。”
“我好你。”耳边传来楚冽清的低语。
易绪轻嗯一声:“猜着了。”
“而你心慕那齐长轼——不对吗?”楚冽清手有些抖,“你既知晓我心意,还明知故犯,当真是残忍。”
易绪笑一声:“噢,原来你是这般想的。”
易绪从楚冽清的怀里挣脱出来,问他:“那我想个法子叫人把这‘清’字改做‘烬’?”
楚冽清闻言并未张口,只是那易绪方挪开几步便又被楚冽清拉了回来。他这次倒是不把人塞怀里了,只把人翻了个面儿,将他肩头的衣裳往下扯了一扯。
——清。
往后楚冽清更是不说话了,好似被热汤浇过脑袋,又在浓酒里泡了一遭,举止虽仍旧是照旧的风度端凝,意识却是恍恍惚惚。他喜不自胜,以至于后来他们是如何踩着马凳上车,又是怎样跑进山野,在那绿茵上纵马飞奔的,都记得不太清楚。
他还以为易绪不大会骑马,纵然备好了两匹性子温顺的好马,也还念着若是易绪怕了,他二人共骑一匹亦是很得意趣。哪知易绪分外利落地跃身上马,马腹一夹,便飞奔出去。楚冽清忧心把人给丢了,赶忙追赶上前。
他二人在那望不到头的茸绿之间肆意驰骋,踏足处听尽莺雀啁啾,看彻彩蝶纷飞。草野上还残留着几片春雨铸就的水镜,把人景那么一摹一画,美得叫楚冽清的心魂荡了又荡。
楚冽清忽然停了马,瞧着那一人一马跑在不远处。易绪御马很有本事,姿势也漂亮,离得稍远了,那么个清丽素静的人儿便连同其身下那匹灰马融在了天水之间。
那易绪在马上流露出的专注神色比他平日里头若有若无的撩拨更叫楚冽清痴迷,像是跌落风尘的美玉被他洗净再生光彩,好似他的心上儿合该生在天宫,不容亵玩。
楚冽清这武圣人,平生第一回对什么东西起了贪念——他想要和易绪,好好地,安静地离开这个伤他迫他的地方。
可世间安得双全法?如今境况,他走,便是板上钉钉的乱臣贼子;他不走,易绪必然不会答应只身离开,他二人的尸骨将被这春泥所埋葬。
可是楚冽清把清白看得太重,两者轻重他掂量不清。
他将手置于眼前,只将双手慢慢合拢,将天光草色与那心心念念的人儿一道收入其中,苦笑道:
“阿绪——我生是楚家儿臣,清白地来亦要清白地走。我放不下这衡京,更放不下我心心念念的楚国。是我无能,你莫要牵挂。”
他的副将不知何时来到楚冽清身后的,楚冽清发觉之际也不惊诧,只微微回身问:
“可都安排好了么?”
那人把头一点,嘴又虚虚张了张,很快又皱紧眉垂下头去。
“明日便启程。”那人说,“迷香烧尽约莫要两个时辰,那时护送易公子的马车已出了衡京。车上有知分寸的武人陪着,定保易公子平安。”
“余国的住处也安排妥当了?”
“回殿下,是。”那人支支吾吾,“您……”
楚冽清摆手说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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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草野是个跑马的好去处,可跑马跑久了身上难免觉着燥热。楚冽清在这碧山里有个小山庄,便带着易绪到里头洗洗身子,哪知那汤泉淋过身子,却叫人更燥。
易绪笑着拨开水雾,攀住他的脖颈,明显有丝僵硬的动作叫那燥意彻底焚了他的身。
一晌贪欢,楚冽清凌晨便从榻上醒来,春凉漫肤,他只把被褥往上扯了扯,罩住了易绪那赤裸玉身。
折腾了一夜,易绪夜里睡着虽安稳,眉头却时常是皱着的,断断续续漏出的梦呓叫人听不清,只有那略重的尾音砸在人的心头。
——清。
“怎么这般的喜欢这字,连梦里也在念。”楚冽清笑得缱绻,只轻轻捻了捻他的耳垂,又抚平了他的眉。
人醒着时他没敢碰,待到今儿睡了去,他倒是上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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