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折,我再不独自脱身了……我救你,我定能救你,你跟我走!”
何封白伸手捏上季徯秩的耳,他抠弄着,不停地念:“怎么是红的?不该、不该是红的才对,合该是碧色的才对!”
身侧那些个悍匪目瞪口呆,季徯秩却温温地将他的脸掰向帐门,说:“伯父,侄儿给您请了一人来,您瞧瞧那是不是翠色的啊?”
何封白涣散的瞳光渐渐聚拢,他睁眼看见方纥就站在帐门处,耳上系着一对碧玉耳铛,月白衣袂随着秋风翻飞不止。
那何封白看得眼睛发直,那被压抑经年的浓烈情感汹涌滚动,他赶忙抛下季徯秩,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酒劲与毒药叫他觉着天旋地转,可他强撑着不断向前。
好容易走至那人身前,他忽的软膝俯身,欲亲吻方纥的靴。
“霜折,小霜折,我的霜郎——”
何封白动情地仰颈呼唤,凝视着方纥的那双眸子被泪珠与血丝给填满。他不停地鼓唇摇舌,像只求欢不得的凶兽。
方纥笑意温和,他说:“封白哥,我在。”
那何封白听罢咧嘴笑起来,涎水顺着嘴角滴个没完。然那方纥只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当着帐中诸人的面照着何封白的后颈捅下。
他将何封白忘情的呼唤全都卡死于喉底,那人手脚仿若溺水一般扑腾不止,最后染上红紫二色,彻底耷拉下去。
“封白哥,”方纥说,“我在啊。”
何仁赤
何封白死在方纥脚边,方纥冷眼觑着,末了只轻轻挪步避过喷溅的鲜血。
干了这么一件大事,方纥却并不觉得畅快,因为他本就不恨何封白。
当年何封白他爹何启如豺狼,杀人如麻,从不讲究什么亲疏远近,杀红眼来就连儿子也不放过,他没必要因着何封白当年没能救他而耿耿于怀。
可是为着大义,何封白今儿必须得死。
那悍匪孙九见状瞠目结舌,方要回身揪住季徯秩来质问,脖颈却忽地横上一剑。他浑身发颤,生怕咽口唾沫便会蹭上刀锋,只还搐动着唇道:
“寨子上下两万弟兄,你若是杀了寨主与老子,甭、甭想从这儿安稳出去!”
“哎呦——”季徯秩挪刀更抵近了些,呲笑道,“晚辈谢过九爷……不过您怎么还替晚辈担心上了?晚辈左思右想都该是您的脑袋要先掉啊?”
“砰铛——”帐中另一悍匪吓得叫刀脱了手,一声脆响叫营中气氛再压沉几分。
季徯秩双眸狭眯,道:“这位爷又是要干什么?”
孙九嘴角忽而勾上一抹奸笑,他遽然前抬猿臂蓄力,一瞬便将肘骨往身后季徯秩腹上撞去,在那人后退连连时,又猛提左臂将颈处利刃顶起。
孙九适才听得这人臂膀有伤,想着这般高度他定然是招架不住。他正因得逞而洋洋得意,不料季徯秩向下一个收刀,便在他那粗脖上划拉开道一掌长的血口。
他扭曲地滚在地上,仿若青草虫一般地蠕动挣扎,叽里咕噜:“你、你……”
“嗳、晚辈也没说晚辈当真唤作何夙啊!”季徯秩甩剑,叫剑身流动的血珠倏地凝在一处,仿若水珠撞鼓面一般四溅开来。
帐中余下三位匪人已被嚇得魂不附体,只见帐帘一掀,进来个锦帽貂裘的高个儿,正是何老二何仁赤。
“我大哥死了?”那人旋着指上兽面扳指,漫不经心道。
方纥退开一步,任他瞧脚边那具尸身。
“啧!委实不堪入目!”那何仁赤垂目端量片晌,这才招手叫帐中没死的三位匪人过来,他说,“来、过来二当家这儿,甭怕!二当家手上没东西,害不了你们!”
那仨慢吞吞回头瞧了瞧身后那扯孙九衣裳拭剑的季徯秩,只心惊胆战地朝何仁赤挪步。他们的手始终搭在腰间佩刀处不敢高抬,生怕一个不慎那何仁赤便要使诈。
到底是轻敌,三人方挨近,那何仁赤便自貂蓬里头摸出把小刀,一举捅穿了迎面之人的腹,随即一阵狠踹,叫那打头阵的呕血不已。
“拿弓来。”何仁赤向后伸手,帐外闻声递进一把重弓。
几声闷响过后,那些个彪形大汉尽数栽倒氍毹,平地起肉山,丑态毕露。
“哈哈哈……死也死得这般的丑!”何仁赤瞧着那些人被重箭开膛破肚,不由得仰天大笑,“老子早同你们说过了嘛,甭要动朝廷运救命粮的马道!你们偏不听!这会儿是你们活该!统统到地底下给我坤州饿死的父老乡亲磕头谢罪去!”
眼见那些个人都动弹不得了,何仁赤才终于将带了三个玉戒的手抻了抻,同外边小厮吩咐说:“进来把弓给爷收了。”
那厚厚帐帘此先把血都吸了去,这会儿帐帘掀动,外头的血光全照了进来。
坤州匪和紊州匪此刻正忙着相互撕咬,血流成河。由于适才吃食当中多数下了药,紊州匪人在晕晕乎乎之间,便见了阎王爷。
这寨子主力此时多数忙于在山脚同忽而前来的官兵纠缠,此乃三人共思之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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