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胎儿女十分愧疚,即使苏不迟冷漠不理人,他也很耐心,温声细语地劝说:
“以后日子还长,你学问不错,十岁便考中了秀才,还是当年案首。等你养好了身子骨,咱把学业捡起来,还是能走光明大道。有吴世伯在,你不用担心其他的。”
苏不迟听着,脑海里却全是他被几个矿工围上来压着,无论如何挣扎反抗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受辱的画面。
还有姐姐被扔回矿底,全身病痛时日无多的场景。
无论他如何努力挖矿换取食物,甚至跪下来求他们,都没能求来一点药,最后还是没能救回姐姐。
苏不迟低头看怀中的坛子,一滴眼泪滑落下来,他声音沙哑:“我不念书了,我要习武。”
两个案子尘埃落定。
狄先青此次春闱得取,拿下杏榜第二的消息,也通过一封信件,传回了云梦。
得知这个消息,两个小孩都很振奋,也备受鼓舞。
“爹爹杏榜第二,殿试很有可能取一甲,保底也是二甲!”
“大伯可真太厉害啦!!”
像个小孩相互看一眼,眼中满是明亮和意气。
不多时,县试的日子也到了。
夜半,更夫们敲打锣鼓,在县城四处游走呼喊:“县试开考,学子及早动身。”
锣响三遍,三呼学子,以免考生错过了时辰。
县试
狄家念书的孩童不少。
有专门备好的马车, 送狄家子弟前往贡院。
等仔细清点过考篮后,狄昭和狄明坐上马车出发了。
狄先裕默默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送两个孩子前去贡院。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一眼就能看到面前长溜的车队,听着耳边长辈的殷殷叮嘱,听着隐隐从四周马车中传来的背书声……一时竟有些紧张。
咸鱼:“……”
他是不是被考试腌入味了?
又不是他去考试,紧张个什么?
他拉了拉缰绳,让马儿走慢一些,听听自家马车里两个小孩在聊什么。
然后发现……听不懂?
狄先裕假装无事的收回目光,又双腿夹了夹马儿, 示意座下的伙计走快点。
他什么也没听到!
这一路, 唯有不参考的咸鱼莫名紧张了一路。
两个小孩倒是互相考背着,心态平稳,甚至还有点期待。
狄明被其父压了三年, 犹如静湖下蓄力的漩涡, 终将浮出水面, 涌动风浪。
狄昭昭则是有点好奇,也迫不及待想早些踏入科举之路, 早日入仕。
云梦贡院在城北,非常大, 但看起来有些破旧, 历年的风吹雨打, 阳光曝晒,给这座贡院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狄明和狄昭下车时, 天还没有亮, 但街面上已经车水马龙, 人潮涌动。
各家的马车、有些村落的牛车,学子们年岁不一,高矮不一,错落在贡院外,多都被家中长辈簇拥着。
在贡院门口百丈远处,就禁止马车通行了。
狄家儿郎下车后也都在一起,最后再细细检查一遍考篮,就与相互结保的五人结伴,一同朝贡院步行而去。
路上,族中兄弟们寒暄几句。
难免提及近日狄菌和离的事。
狄庆是家中长兄,与他弟弟年岁也差得远,平日多有教导,见狄昭昭和狄明为此事付出不少心力,忍不住道:“咱们做学问,还是当专心致志得好。若为了旁的分去了心思,因小失大,岂不得不偿失?”
终究是存了比较的心思,说出来的话,无意中就透露了些想法。
毕竟是尚未成年的少年人。
狄明心中叹息,难怪他爹回乡两年考试,也没能与家中兄弟结下情谊。
他笑笑没说话。
倒是狄昭昭认真道:“不是小事。”
狄庆脚步一顿,不太高兴,这说:“科举乃是人生重中之重,系家族荣辱与个人荣耀于一身,旁的与它比,自然都是小事。”
狄昭昭半仰头,定定地看着他,乌眸纯粹地说:“那不是小事,是案子。祖父说,办案办的,绝不只是案子,而是别人的人生。”
狄庆和另外两名互保的子弟,都在愣住片刻后,讪讪地笑了。
只是有些挂不住面子的说道:“那不也可以等县试结束后再来办吗?要是耽搁了县试,成绩滑落,甚至落榜,那就不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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