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随口一问。他来端州是另有要事,万没有赏桃花的兴致,是以解惑足矣,过耳即忘。
店小二又说了会儿,有客人来访,和谢祁致了声歉,便喜笑颜开地迎客去了。
谢祁兀自坐了会儿,起身上楼,刚一转身,余光从窗户中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转身的动作忽然一滞,原本有些懒散的身形忽然紧绷起来。
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人不是应该在范阳伴在谢杨左右吗?怎么忽然来了端州?
谢祁心中浮起几分不敢置信,快步走到窗边,扶住窗棱定睛向外看。
那人走得极快,浑身上下包裹得很是严实,相貌只在谢祁眼中转瞬即过。谢祁微眯起眼,不动声色对着背影辨认半晌,这身形同记忆中的那个人严丝合缝的重合起来,谢祁心中的犹疑这才烟消云散。
机不可失。几乎没有思虑,谢祁下意识出了客栈,尾随着那人往外走。
走过人群嬉闹的闹市,那人越走越偏,直至出了城门。
城门外的人烟愈发稀少,谢祁呼吸放轻,走路也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借着城外的草木隐藏身形。
他深知眼前这人的警惕性有多强,一路上丝毫不敢懈怠,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直至夜幕低垂,月亮渐渐爬上柳梢,那人才在一处别庄前停下。谢祁躲在树后,见那人左右张望,确认安全之后才推门而入。
谢杨的近臣来了端州。
谢祁脑海中过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他的五指无意识地抓住树干上裂开的皮,抓得满手都是木屑,半晌,垂着眼,轻而又轻地将手上的木屑慢条斯理地清理干净,才从林木丛中迈出来,脚步轻轻地靠近别庄。
他将这里观察的很是透彻,别庄周围一片空地,可角落外两米处有一方高石,只消撑着那块石头,便能越过高耸的围墙,进入别庄内部。
谢祁盘算地很是精妙,一分一厘的错处都不会有。
他凑近高石,手掌刚撑上去。
一只手凌空出现,精准地握住他的手腕。
谢祁动作一滞,循着那人的手腕往上看,正看到江怀允眉心微蹙,目光冷淡地盯着他。
【作者有话说】
作者不知道说啥,只能推眼镜表示深沉嘿嘿。
今天准时的我能得到大家的夸奖嘛
手腕
谢祁眉梢微扬,余光撇见一只翠鸟,正安安分分地立在江怀允身上,鸟喙紧闭,翅膀也乖巧地收拢着,没有泄露出分毫声音。
几乎是一瞬间,谢祁就明白了江怀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唇角轻轻勾出一抹笑意,拖着调子,轻不可闻地问:“摄政王也想进去一探究竟?”
江怀允蹙着眉,张了张口,正要说话。
谢祁却仿佛提前洞悉他的意图一般,压根儿不给他张口的机会,他似是笃定了江怀允和他志同道合,泰然自若地向后退一步,未被钳制的那只手比了个“请”的姿势,礼让道,“他乡难得相逢,摄政王先请。”
摄政王不想先请,甚至不想请,于是只冷目觑着他。
别庄内间隔悬挂的灯笼在空中幽幽散着昏黄的光,些许微光从围墙上空调皮地跃出来,给谢祁脸上蒙上一层明灭的光影。须臾的明亮,足以让江怀允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谢祁面上含笑,可笑意不达眼底,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定,似是打定主意要勇闯龙潭虎穴。
江怀允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嘴唇翕动,无声警告:“不要轻举妄动。”
谢祁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语气温和道:“本王已经算好了进入别庄的路,虽不至于天|衣无缝,可也算有备而来,实在不知摄政王口中的‘轻举妄动’是何意。”
故意装傻充愣的态度足以显示出谢祁的寸步不让。
江怀允懒得与他多费口舌,臂膀用力,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无声与他对峙着。
谢祁能清晰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痛楚,只是这力道对他来说委实不痛不痒。他面色如常,另一只手抬起来,欲要去掀江怀允扣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江怀允眼明手快,赶在谢祁得逞之前拦下。
江怀允觑了谢祁一眼,手掌一翻,再次攥住谢祁的手腕。扣在高石上的手也没闲着,暗自较劲。
一人奋力挣脱,一人尽全力阻拦者,谁也不退步。二人默契地只在力气上较劲,全程静默无声,以免引起别庄内的警觉。
停靠在江怀允肩上的那只翠鸟安安稳稳地立着。
随着力气渐渐加大,江怀允的手臂绷得笔直,不可避免地颤抖起来。手臂颤抖的牵连之下,肩膀也未能幸免,不可自抑地轻轻动了动。
安稳站了许久的翠鸟似是感受到危险,匆忙从江怀允肩上飞走,扑腾着翅膀盘旋在半空中。
饶是如此,翠鸟还是乖巧的闭着喙,分毫声音也不露出。
两人之间无声的力气比拼吸引了翠鸟的全部注意力,它围着两人乖巧地绕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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