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末尾的鬼说道:“哈?你说呢?这狗东西杀了我们,我们都是在等着他死的时候把他鬼魂吃掉的!你要不要吃?要就排我后面去!”
那鬼看上去不像好说话的,于涟乖乖排在他后面,又问道:“吃掉之后,他会怎么样?”
鬼:“哈?怎么样?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于涟一吓:“这、这么可怕吗?”
鬼:“可怕?他杀人的时候你咋不说他可怕??”
于涟无语凝噎,因为他死的时候根本就没看清是谁杀的,好像剑都没拔出来就死了。
殷故夜夜梦魇,夜夜鬼魂入梦。
有时候会好些,那些鬼魂入了殷故的梦之后也有被打出来的结果。
可是后来,殷故身后的鬼魂日渐减少。
不是因为鬼没耐心不想等他了,而是因为耳根子要被于涟给磨破了。
自从于涟排上队之后,无时无刻在给鬼魂洗脑:要想开,要放下,要去投胎拥抱新的人生,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一直到最后,殷故开始寻找西域复活术时,他身后只剩下于涟了。
于涟像刚刚拯救了苍生一样开心,一路伴殷故。
有阳光时他就藏在地底下,没阳光时就在他一侧。
反正,寸步不离。
尽管殷故听不见,看不见,也摸不着他。
“阿故,要睡了吗?”
“阿故,记得喝水啊!”
“阿故,你在找什么?”
“阿故,他是骗子,要骗你钱的!快走快走!”
“阿故,走这么久了你不饿吗?”
有一天深夜,殷故辗转难眠,他枕着手,望着破烂的木屋天花板。
于涟睡在他一侧,慵懒道:“阿故……你到底在找什么?走了三天了……晚上还不睡……哈啊~我困了……”
“阿涟。”
于涟一怔,宁洛也跟着一惊,那时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只见殷故悠悠转头望向于涟一侧,看了许久。
不知怎的,宁洛胸口突然隐隐发痛,眉头也不自觉紧皱起来。他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殷故只说了一句话。
“能让我梦到你吗?”
于涟的泪即刻涌了出来,他张着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触在殷故脸上:“阿故……你能……看见我了吗?”
忽然殷故转回了头,没有应答,闭上了眼。
看不见,分明是看不见的。
于涟反应过来时觉得又好笑又好哭,他抱着殷故哭了好久,坠入殷故的梦境。……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刺入宁洛的双耳,他猛地回头去寻那哭声,见殷故背影,宁洛心一提,立马爬站起来,踉跄的往那身影跑去。
“殷郎!”
快跑到跟前时,脚下一湿,宁洛停下脚步低头看去,竟是一大片血泊!
而殷故就坐在那血泊之中!
宁洛慌了,连忙上前:“殷郎……!”
宁洛伸手一摸,却是扑了个空,仔细一听,那哭喊声却是从旁边传来的。
宁洛循声望去,只见于涟被一黑一白两人架着,正在将他拖走。
于涟眼中映着殷郎的身影,哭嚷得撕心裂肺,次次试图用他那单弱的身躯挣开束缚。
只见殷故手握匕首,手起刀落,割下一耳,抛进一个罐子里。
宁洛的眼泪即刻夺眶而出,见他又要去割自己的舌头,连忙伸手去拦,可惜这只是走马灯,如何都是拦不住的。
“不要,殷郎!不要!这是假的,这是假的!根本不是什么起死回生术,你不要……!”
血穿过宁洛的身体,溅在了地上。
宁洛双瞳微缩,身体颤抖着,不停摇着头念道:“不要……不要……不要了……殷郎……不要……”
他伸出手,紧紧将殷故抱住,殷故却没有丝毫反应,继续着他的动作。
宁洛紧紧闭上眼,根本不敢再往下看。
他只感觉到殷故砍断了自己的手臂,接着是腿。
最后殷故从他怀中滑落,彻底倒在血泊之中。
骤然迷雾四起,蒙了宁洛的双眼。
宁洛痛哭起来,心如刀割,他哭到干呕,哭到脑袋发昏,随着殷故一起躺倒在血泊之中。……
哭了许久,耳畔又响起殷故的声音。
宁洛不敢确定,又躺着多听了一会儿,确定是殷故的声音后猛地坐了起来。
瞬然间,迷雾散了,身上血渍全无,又是一位翩翩白衣少年。
宁洛立即站起身,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沈安,你为什么想当大夫?”
“我分明是叫你帮我研墨,不是叫你来研究我。”
宁洛踉跄的走着,头还因为方才的痛哭在隐隐作痛。
可宁洛寻了许久,却只听得见沈安与殷故的谈话,见不着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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