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亭哑口无言。
他紧了紧嗓子,迎着那双温润清透的眼眸,没有辩解。
“……阿青,你果然很聪明。”
唐青垂下眼睫:“或许我们都需要冷静。”
他下了逐客令:“你先出去吧。”
萧亭双腿犹如灌了铁浆,无法动弹。
唐青淡然失望的神色就如一把锥子钉入他的心口。他艰难地吸了口气,走到门后,哑声问道:“你当真非走不可?”
唐青:“嗯……”
萧亭:“若我不放呢。”
唐青道:“王爷,我是皇上钦点的边贸监察史,若你拘着我,便违抗了圣命。”
伫立在门后的萧亭疾步折返,他紧攥起唐青的手腕,一字一字道:“本王是他的皇叔,如若向他将你讨来放在身边,或许也未尝不可呢?”
一道冷风几乎掀开房门。
跃进屋内的韩擒以拳抵开萧亭,掌风带出力量。
趁交手之际,他把唐青带回背后。
“王爷,先生不愿。”
萧亭微眯双目:“你要对抗本王?”
韩擒:“冀州是王爷的地界,下官心知强行抵抗落不得任何好处。但只要先生不愿意,纵是舍了这条命,下官也会把他带走。”
“皇上曾将先生囚在宫内,冀州再大,他不愿意,王爷此举和皇上有何区别。”
韩擒声音不大, 人却如一块沉冷的钝铁,顽而坚硬地挡在唐青面前,只要唐青没有开口, 他势必与他共同进退。
萧亭冷声激他:“本王与阿青的事, 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韩擒不为所动。
萧亭目光一越, 温柔地望向唐青:“阿青, 到本王身边。”
这二人一个寡言默然, 一个成熟从容, 此刻交起锋来, 只言片语,便使人心口发沉,有山雨欲来之势。
正如唐青所预料, 在他没有选择听从萧亭的话以后,只听对方一声令下,屋内顿时出现萧王府的黑衣护卫。
黑衣护卫朝韩擒灵活迅速地发起袭击,韩擒一边应对, 另一边还需小心护着他。
室内空间窄小, 对韩擒十分不利。可经几番缠斗之后, 他仍将唐青护得严密周到。
困战陷入焦灼,黑衣护卫也不是吃素的,看出韩擒的软肋在于身边护着的人,拳锋一转,袭击的目标变成唐青。
韩擒有了弱点,无暇分心。
正当他化解连接冲着唐青攻击的黑衣护卫,萧亭借机扯住唐青的一只手腕, 欲将他带到跟前。
见状,韩擒低呵一声, 飞身而起,不再与黑衣护卫缠斗,硬生生挨下一掌的同时,掌心握紧唐青另一只手。
“阿青!”
“先生!”
唐青双手被攥得生疼,他少有的生出愠怒,余光扫视周围,精心整饰的寝室瞬间剩下满地支离破碎的残物。
他吸了口气,心脏竭力跳了几下,撕扯出些许疼痛。
忍着怒,冷声道:“都住手。”
韩擒迟疑,最终选择先松了手,目光却仍紧紧锁着他。
唐青道:“王爷,让你的人都离开。”
他眸光幽幽,听不出语气道:“若我想走,你能拦住一时,可能拦一辈子?”
萧亭:“阿青,你当真非走不可吗。”
唐青:“王爷,你与我的关系非要闹到今日这般地步不可吗。”
话音刚落,眼前蓦然沉入一片黑暗。
他模糊中看到韩擒忧虑的面容,萧亭又惊又痛的目光,耳边最后响起他们的呼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
深夜起了大风,紧闭的门窗窸窣轻响。
唐青好像听到有女子小声呜咽,隐啜的哭声熟悉,恍惚记起,这应当是兰香在哭。
在昏暗里浮沉许久,终于开口,唤出那句“莫要哭了”。
紧接着他的手被人握住,兰香又哭又笑的,好像起身离开了。
不久,有人在检查他的身子。
唐青缓缓掀动眼睫,床帐两侧分别站着萧亭和韩擒。
兰香守在边上,眼眶通红。
萧亭道:“阿青,你感觉如何?”
韩擒看着他:“先生。”
兰香也道:“先生,你要吓坏兰香了。”
他露出微弱的浅笑:“这不是没事,别哭了。”
视线在韩擒萧亭二人之间打量,略过双方,停在欲言又止的大夫身上。
萧亭本来想让大夫到外面单独说明病况,唐青断了他的话,道:“就在房内说吧,我的身子情况如何自有了解,不必隐瞒。”
如此,萧亭便让大夫开口。
从大夫的话中了解到,唐青心脏方面患有先天性的缺陷,若养护得当,能一直与常人无异。
但他连日劳碌忧虑,前不久又受到刺激,这才引起病症忽然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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