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面露微笑,说道:“我以少将军之名义指挥,船上水卒皆已叮嘱过。至于苏都督、甘校尉二人,也是认为首功非少将军莫属。”
霍峻劫持黄射指挥作战,除了本舰船的人知道外,黄射的那群部下,并不知道。苏飞、甘宁二人也是与霍峻交好,自然会帮霍峻这个忙。
说着,霍峻凑到黄射的耳侧,低声说道:“毕竟那徐琨身着铁甲,我等虽是射中,然不知其生死如何。若乃少将军所为,峻想那徐琨已经中箭身亡。”
霍峻都亲眼看见徐琨倒地了,自然是知道徐琨大概率身死。现在为何这么说,也是为了给黄射一个台阶下。毕竟黄射现在既是想领功,又是怕不好意思。
“可真射中徐琨?”
“当有射中!”
“哦!”
黄射心中了然,顿感霍峻上道,故作迟疑,说道:“既然如此,射愿替我部将士,言语一二。”
“谢少将军恩义!”霍峻拱手说道。
见状,黄射伸出双手握着霍峻的手,沉声说道:“请仲邈放心!即日起仲邈便是射之义友,若有危难之事,尽可言之,射当鼎力相助。”
艨艟的船舱内,黄射在斩杀徐琨、凌操等战功的诱惑下,他与霍峻达成了协议。
霍峻起身推开船舱的门,停住了脚步,示意黄射先行。黄射按着长剑,向霍峻点头问候后,走出了船舱。
在黄射出了船舱的那一刻,艨艟上的水卒列队在甲板上,拱手行礼说道:“少将军威望,统领我等斩将破敌,射杀徐琨,立下战功!”
见状,黄射颇有些不适应,转头看向霍峻,却又见他也向自己行礼。继而黄射脸红起来,对当下这群人,他可颇是尴尬。
黄射拉着霍峻的手,笑道:“仲邈出谋划策有功,射以此船为私礼,并船上水兵一众交予仲邈!”
放下心来的霍峻,领会了黄射的意思,说道:“请少将军放心,艨艟水卒,峻当会严加管教,叮嘱再三,免其胡乱言语。”
黄射拍了拍霍峻的肩膀,笑道:“仲邈晓得即可!”
说完,黄射摇头暗叹,这霍仲邈不仅兵略超群,而且还聪慧过人。自己的心里的那点事,似乎瞒不过霍峻的眼睛。这种人迟早会名扬于世,自己又何必与他心生龌龊。
乱世之中,兵戈动荡,谁知明后日之事。霍仲邈作为琦长公子心腹,今后自己家族说不准还要蒙其照顾。
走动间,黄射登上了船头,按剑迎风,似乎他才是破敌斩将的指挥者。
不讲武德!
徐琨冰冷的尸体躺在木板上,江东诸将围绕在周围,众人或是感怀悲伤,或是义愤填膺。
谁也没想到征战一生的徐琨居然死在冷箭下!
作为表弟兼女婿的孙权愣愣地盯着徐琨的尸体,无言以对。
在这安静了的船舱内,与徐琨并肩作战的黄盖,咒骂说道:“卑鄙小人,阴险狡诈,居然使那龌龊伎俩,当真……”
念到战争的残酷性,黄盖憋了半天,气闷说道:“不讲武德!”
“怜徐平虏征战一生,征讨董卓,威镇江左,居然亡于流矢之下,呜呼痛哉!”程普悲痛惋惜地说道。
徐琨随孙坚起兵作战,程普、韩当、黄盖这些三世老臣与徐琨关系密切,往昔之时也受过徐琨的恩惠,同时也敬佩徐琨的统兵之能。
此战中前期在徐琨的指挥下进展顺利,大破江夏水师,谁曾想徐琨因贪功冒进,被敌人抓住机会,使用奸诈伎俩,围射而死。但凡徐琨冷静指挥,不贪功进取,不自傲兵力,或许就不会有如此下场。
或者是霍峻缺乏敏锐的战场嗅觉,不敢冒险出击,没有撒豆,喷烟的手段,也难以迅速击败徐琨。毕竟水战不似陆战有那么多手段,大体上属于硬碰硬的玩法。
相较于众人的悲伤或是惋惜,孙权的情感更为复杂些,当下的他可谓是悲喜交加。
徐琨作为孙氏宗族大将,都督江东诸军之人。孙权继位的早期,迎娶了徐氏,得到了徐琨的帮助。在徐琨的帮助下,孙权解决了宗室的夺权问题,然后又平定了庐江李术。
但是有利也有弊,在孙权渡过了初期的困难,他似乎发现了他的岳父徐琨挡了他的路,阻碍了他掌握江东军权。
当下徐琨的死,孙权悲在自己的亲人,且是麾下大将的身亡上。然而却喜在自己执掌江东的阻碍消失了,当下的他可以通过手段,让那些大将陆续听从自己。
沉默之下,孙权的眼睛愈发明亮,脸上的悲痛却是加重。
人群中的周泰见到孙权如此,安慰说道:“主公,我军虽遭小挫,但主力水师仍在。还请主公振作精神,统率我等再战江夏水军。”
听着周泰的话,江东诸将纷纷应和,说道:“请主公统率我等,与江夏水军再战。”
孙权起身凭空虚扶众人,沉声说道:“黄祖杀我亲父,今又射杀我江东大将,孤必将率我江东之士,取其首级,屠其宗族,以报此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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