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斐守岁刚放松的神经立马紧绷。
那个绯红衣裳也在百衣园,怎会如此?他们三人与顾扁舟兵分两路,而此时顾扁舟应该带着柳家尸首去官府对质才对,岂能……
斐守岁皱紧眉头,又想起燕斋花之言,他之旧友,负心人也。
“你确定否?”
“是在幻境里头。”陆观道笃定。
沉在话语里的斐守岁没有注意近在咫尺的人儿,靠陆观道身上,再说:“那你可知顾扁舟何时到的百衣园?”
陆观道不自知地咽了咽:“就在刚才。”
刚才……
长发贴在脖颈后,有些痒。
想起一事,斐守岁言:“你既能感知到顾扁舟,那谢家伯茶在何处?”
顾扁舟是天上有官职的神仙,哪怕再落魄也不需要他一届妖邪担心,眼下重中之重仍是凡人谢伯茶。
斐守岁又道:“我们还是得先寻伯茶兄。”
“我知,谢伯茶……”
陆观道愈发没得距离,他不愿撒手,将斐守岁整个人在怀中揽住,“往前一直走,能看到一面火光的门。”
斐守岁细听。
“门后头有个与人一样高的木偶娃娃。娃娃背着四面蓝白靠棋,穿红裤黑靴……”
“说重点。”斐守岁打断。
“嗯……”
陆观道闭上眼,“娃娃着了火,但甩长枪护着……护着谢伯茶!”
护着谢伯茶?
想是谢家伯茶有了麻烦,师祖奶奶才显灵。
“谢伯茶他半跪在地上,”
陆观道偏偏头,说话时气在流动,“有血,一地的血,他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什么……”
吐出之气扰着,斐守岁这才意识到他是靠在陆观道怀里的,耳垂红了下,复又被大雾掩盖。
他立马挣脱开,歉意:“多谢!方才之事……”
却见陆观道可怜巴巴的手,悬在空中。
“你?”斐守岁。
“走吧!”
陆观道撇过头,遮掩眼瞳里的失落,重新拉住斐守岁,这回是光明正大地牵,好似不怕斐守岁责骂。
老妖怪煞了话,看着那只不离不弃之手。
“好。”
还是救人要紧。
幻神
等出了这梅花镇,将什么荼蘼花与谢家伯茶的血仇之事了结,斐守岁再算牵手一事。
眼下,能顺着便顺着,少一处麻烦才是上上计。
斐守岁这般想,与陆观道并肩而行。
片晌。
一盏茶功夫,两人在大雾中听到了妇人交谈之声。
面面相看。
斐守岁慢了步伐,拦住陆观道,他生怕是施术者的圈套,背手抽出画笔。
“小心些。”
陆观道点头。
却听,在迷雾缭绕之中,妇人低语愈发靠近。
“哎哟哟,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
“是呀,听到没,有哭声!”
“哭声?哪儿来的哭声?”
雾气肆意,斐守岁也在听。
“戏台子后面,我去拿瓜子和茶碗的时候,听到了哭声!”好像能看到坐在桌边,弓背咋舌的老妇人,“啧啧啧,哭得那叫一个惨啊。”
“你瞧瞧,哭得惨有甚用!你倒是与我们说说是谁在哭?”回话的当是个男子。
“我也就看了一眼,好像是个小姑娘,老小一个,都没几岁哩!”
“小姑娘?”
“是啊,长得又矮又瘦,脸颊都凹进去了,那样的胳膊连肉都没几块,还哇哇地哭,哭起来可难看!”
小姑娘,哭得难看……
倒是想起那个深夜诉说的翠绿人偶。
又听。
“你别说哭声了,听着怪瘆人的,说不准是那个小姑娘自己做错了事,受罚也不一定。”
“呸!”
老妇人忽地吐了口唾沫,“受罚?这种事不可能出现在百衣园里头!燕姑娘多少善良的人,顶多也是责骂两句,我看是那小蹄子偷了客人东西,被发现咯!”
“我说你,无凭无据怎说人家是贼?”
“什么无凭无据?她不是在哭吗……”
她不是在哭吗……
闲言碎语在浓雾里化开来,晕墨似的将两人包裹。
陆观道听罢,伸手指向前方:“那边还有人。”
“嗯。”
斐守岁自是察觉,看着陆观道所指之地,蓦地生出一阵阴风。
阴风后,黑黢黢的狭道里,雾气散开,见着一个小小身子的女娃。
女娃娃站在昏黑内,用手心捂脸,一抽一抽地吸气。
“……”
斐守岁往前走去,那深黑的一幕却后退数步,好似不想让他闯入。
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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