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斐守岁将手抬起,两人仅一拳距离,好似能细看彼此的心跳,“你看看。”
手现在陆观道眼前。
陆观道马上松开,又后仰,憨道:“我是想……”
“不必说了。”
斐守岁煞了陆观道的话头,转头要起身,却因没有力气,再次跌坐在地上。身后的陆观道连忙扶住他,手掌触碰到衣料包裹的臂膀,两人还好不是面对着面,不然可就叫彼此都红透了耳垂,有理也说不清。
“我能起来。”
斐守岁不甘心,像个花甲老太执着要站起,复又是一个屁股蹲。
羞红了脖颈。
陆观道这次却学了乖,只是在后头护着,不触摸。
“……”
斐守岁从未这般无理的狼狈,甚至于心中想,这难不成是神故意的?为的就是让他出丑?
闷哼一声。
守岁皱了眉。
陆观道在后头试探般开口:“要不要变出一个拐?”
拐杖??
斐守岁转头,欲怒:“我在你眼中是半截身子入土了?”
……倒也没说错。
“不是不是!”
陆观道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可你这样不是办法啊,站不起来,怎么去寻谢伯茶?”
啧。
斐守岁心里头又记起那个嬉皮笑脸的谢义山,火气只增不减。
“呵,谢家伯茶。”
斐守岁一手抓住陆观道的大腿肉,死死按着,“我倒要看看他与这燕斋花有什么深仇大恨!”
又想站起,可叹双腿无力,只有心在死死挣扎。
陆观道都要被那手儿掐红了,也不吱一声。
“……罢了。”
斐守岁深吸一口气,他知不该无理取闹,谢家伯茶确实处境危险。
便再次转头,正欲开口说话,看到陆观道起了水雾的眼睛。
“你……”
陆观道喉间“呜咽”一声。
斐守岁立即松了手:“对不住。”
也不知在气什么,明明他是一个不会生气、不会将心中所思暴露的妖。斐守岁想起大火中,他对神的大逆不道,好似是入了这幻境以来,他的心绪便被放大了,所有的喜怒哀乐成了他面具之外的事情。
他的本真,像是被人有意挖开……
是何人……
正想到此,陆观道之言闯入斐守岁耳中:“那我抱你走?”
逆反
“好……”
斐守岁也没得办法,总不能让亓官麓抱他。要真如此,那他的脸皮是与谢义山不分伯仲了。
陆观道得了准允,已经很是熟练地抱起斐守岁。
斐守岁颇有些不适:“等过一会儿妖力恢复,我自己走。”
“现在没有恢复。”
“……”废话。
斐守岁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许是木镯子的作用,他不奢求神能留下什么,只盼望镯子能将他的妖力还些回来。若非海底的拼尽全力,斐守岁定然成尸骸一具,所以也并未后悔妖力散尽。
只是,他被陆观道抱着有些说不出的羞耻。
耻在那人儿才长大不久,就要将他当太祖爷爷供了。
斐守岁愈想愈乱,干脆暂时放下身侧人的呼吸,专心去琢磨那条蛇尾。
想起神的蛇尾与远古图腾。神那般的计谋不可能会有纰漏,许是故意叫他看到了尾巴。是神无法说出口的话?亦或者是在暗示什么……
还有伯茶与人偶妖怪燕斋花。
师祖奶奶也和木偶有些牵连,这一切不该只是巧合。
斐守岁思索时会抿唇,低着脑袋。
陆观道见此:“是难受?”
“嗯?不是。”斐守岁随便答了句。
他自然没有忘记燕斋花口中的负心汉。
顾扁舟是负心汉?负心了谁?
还有适才一幕富贵公子欺柳觉,什么叫“入教”,什么又是“孝道”。当朝的地大物博,虽然百姓是爱什么信什么,但也有所区分,有从西域来的,有从天竺来的,更多的是道观的三清。
那这又是哪一出偏门?
人参酒,以他入药,为的怕不是荼蘼。
一身雪白的荼蘼与一身绯红的山茶。
看上去,听起来,倒像是一对的。
斐守岁慢慢理清思路,一些藏起来的也被他抓住,如那岭南卖唱的姑娘,翠绿偶人,以及……梅花镇县令殷,殷大姑娘。
耳边听到的虽不能确认为真实,但既然是线索就不能错过。
一个五品官员的大县,怎会允许这样规模的外来戏团,梅花镇看着不以此为生计。从入镇时起,斐守岁就注意了来往时人们的穿着,有大娘,有农户,但观其样貌与话语,总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再谈顾扁舟入梅花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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