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坐上出租车后,她才给方游谦发了消息,简单陈述了事情起因后,她让他不要担心,也不需要来医院。
方游谦说好,安慰她不要太紧张,说这只是个小手术。
乔宝琳当然知道这手术没什么风险,因为上辈子付青和乔国阳两人到最后都很健康,这场手术更像是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她的记忆中并不存在这一场手术。
可下一秒,她又突然僵住。
她想起上辈子的一通电话
也是乔国阳打给她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
那时候她还在国外,记忆中的乔国阳和刚才电话中的一样踌躇犹豫。
他问她忙不忙,有没有空回国一趟。
当时的乔宝琳正和朋友计划着一场旅行,先是兴致勃勃地告诉乔国阳自己的旅行计划之后才问回国是什么事。
乔国阳当时笑了笑。
乔宝琳依旧记得清楚他对她说的话
他说:没什么事,那你玩得开心点,记得多给你妈发一些照片。
乔宝琳当时还在开玩笑,发了她也不会说好看,最多给我回个表情包。
那头的乔国阳突然变得执着,那你也得给她发,知道吗?
乔宝琳哼哼两声就当答应了。
之后她在旅行途中很听话地给付青发了不少照片,付青就像她想象中的那样不给她什么面子,嘴上数落她又在游山玩水,却又给她转了旅游经费。
乔宝琳当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沉浸在旅游的乐趣中,很快就忘了这个插曲,除了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色和那笔不少的旅游经费,她甚至忘了问乔国阳为什么要叫她回国一趟。
此刻,那通被她遗忘的电话突然又出现在脑中。
父亲那时的支支吾吾、小心试探和突然的强硬似乎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去医院的路上,乔宝琳心脏狂跳,眼眶也不自觉湿了起来。
到了医院之后,乔宝琳直奔病房,到了门口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姿态。
她站在门口,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还没整理好自己,关着病房门便突然打开
她脸上窘迫的表情还没收起,就这样撞上穿着病号服的付青。
母女两人皆是一愣。
付青先反应过来,扯着她的手腕往屋里拉,又扭头对乔国阳说:谁让你叫她来的?
乔国阳对乔宝琳笑了笑,转移话题:在医院里能不能小声点,你还是个病人。
哪门子的病人,要是不做这个手术,我一辈子都不会是个病人。付青强硬反驳。
乔宝琳见付青依旧这般强悍,眼眶里的泪又缩了回去。
付青扭头看她,问:工作不忙吗?
乔宝琳摇头。
付青看了一眼她没擦干的眼泪,突然笑她,哭过了啊?
我都说不用通知你了,你爸硬说你不是小孩。这种小事也能哭,你不是小孩谁是啊?付青用袖子擦去她眼角的泪,见她一副委屈又要掉珍珠的模样,又安慰道:真没事。
可我就算还是小孩,也是你女儿,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这事?乔宝琳有点哽咽,圆滚滚的泪珠不断落下。
你爸要是不说,你哪里会知道,我问过医生了,那伤疤不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看,你现在知道了,我还不是要给你擦眼泪。付青边说边用袖子帮她擦眼泪。
两人离得极近,乔宝琳闻到付青身上的味道
是母亲的专属味道,在别的地方从没闻见过。
在乔宝琳的记忆中,付青到了六十岁,身上都带着这个味道。
淡淡的,莫名让人安心。
乔宝琳的眼泪一下又止不住了。
付青手忙脚乱,急得倒吸气,二十几岁了,还能哭得这么凶?
付青回头看乔国阳,你惹出的麻烦,还敢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啊?
乔国阳这才过来一起安慰乔宝琳。
乔宝琳也知道自己一直哭很丢脸,可她停不下来。
她已经活了七十几年,也没想过自己在这把年纪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
付青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自己接下来随口说的一句话又让乔宝琳开始掉眼泪。
付青说:医生说伤痕很小,我都想好了,你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是被猫挠的。
乔宝琳当时的确发现了付青锁骨中那一道不浅的伤疤,她记得付青当时摸了摸那处伤口,说是猫抓的。
乔宝琳当时没在意,只是随口问了句哪里来的猫。
付青说是野猫,她也没有多问就把这件事翻篇了。
最后,上辈子的父母二人将这个秘密永久地带走了。
她到一直到七十岁都不知道付青做过甲状腺手术。
如果这次她没有重来,她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夫妻二人见乔宝琳突然哭得厉害,面面相觑了一秒后又轮番上阵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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