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父女之间少了剑拔弩张,取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尷尬。然而时光流逝从不等人,两人尚未调节好相处模式,时间便已来到了海选当天。
滨海市和首都市离得不远,开车只要一小时。江啟铭坚持要载她去,说是安全。
要是放在以前,江韶打死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车内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嗡嗡地响,江啟铭开车时不喜欢听广播,那是许瑾的习惯,江韶戴着耳机也听不了。吉他被细心固定好安在后座,汽车颠簸也不曾移动半分,倒是江韶被颠得摇摇晃晃。没办法,这车还比她长一岁。
她摘了耳机打算转开广播。江啟铭却彷彿等待已久,在她耳机摘下的瞬间便出了声:
「放轻松,别有压力。」像是随口一提,又像是百般思索后的提醒,此刻江啟铭直望前方的目光倒像是种闪躲。或许正是因为开着车,不必直视江韶的眼睛,才选择这时候说出口罢。「无论最后有没有获选,驻唱的事我都会再考虑。」
江啟铭没说他私下里去找过周浦深了。
对方给他看了江韶驻唱时候的影像,包含钟先生求婚那天的全程录影,他深受触动的同时也心生愧疚。那天读过许瑾留下的信件后江啟铭胸中酸涩难止,他恍然意识到女儿因为自己的误解与一意孤行受了多少委屈,心里终究是感到亏欠的,想弥补又不知从何做起。
赌约已定,饶是他想毁约,江韶也不一定肯──
「不用,没选上就是我实力不足,算了。」她别过脸,面朝车窗,腿上捏着衣襬的指尖又收紧了些。「何况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那天晚上她读着信件想了很多。她其实可以理解江啟铭的忧虑和用意,但她依旧觉得他的作法不对,逃避也是,限制她也是,明明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他偏偏选了自己最反感的一种。这不能怪她叛逆吧?
而且其实,江韶也有件事没说。
可她瞥了眼后照镜,决定还是先不告诉江啟铭吃药的事了。
最后她也只是望着窗外闪逝的景色心不在焉,视线始终不曾从远方那片蓝天挪开。冬日的首都市一向难见日光,晴朗的天还有点稀奇。
下了车,她仰头凝视天边掠过的团团浮絮,心想,希望滨海市的好天气能持续久一点吧。
海选从早上开始,结束全部流程怎么也得等到下午。江啟铭没留在这,江韶让他到附近咖啡厅去处理工作,也算是再给彼此学习相处的缓衝时间。另一方面则是她还得吃药,让江啟铭看见了她不好交代,待在一起的话她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到厕所去?想都别想。
报名手续都是提前在网路上申办的,江韶出示手机里截图的通行证介面,核对个人资料,顺利在名单上签了名,揣着兜慢慢悠悠晃进临洋高中,也就是音乐祭海选的举办场地。
和景明相比起来临洋是真的小,设施也算不上新,却多了几分说不上的自由气息。
海风或远方的浪潮,以及盘旋沙滩之上的海鸥鸣叫,快活愜意的浪漫。
海选舞台就在操场,江韶很快找到选手座位,将随身物品锁进置物柜里,她远远扫了眼评审席:中间一对男女是近几年大火的古风电音组合「非花令」,左右则是各大音乐选秀节目中的固定导师。
江韶随便挑了边角位置落座。场务很快开始点名上台。
她一面听着其他选手的演出;很有意思,其中有组乐队和她是同样的选曲,主唱的唱功也挺扎实,微哑的嗓音很适合詮释这首带了几分遗憾味道的青春曲子。另一面则分神思索昨晚的那封信,思索许瑾为什么要把信夹在那个相框里。她想不通。
就好像她一早猜到他们会吵架、相框背板总会被他们掀开一样。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声,她终于从疑问中抽离。是林辰逸传来的讯息:
「那天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后面还附了张摀脸冒汗的北极熊贴图。
江韶瞅着讯息,虚了眼,难得起了坏心思。
她勾着坏笑,故作委屈的语气打字:「不麻烦,只是现在手有点没力,打字都变慢了。」她输入完还特意等了几秒才送出,营造手速真的变慢的假象。
林辰逸迟了很久才回覆。
看着如此情真意切的「对不起」三个字,江韶也没再逗他,乖乖坦白了刚才是闹他的。
对面发了串删节号过来,江韶抱着手机哈哈大笑。
她思量着,话锋一转:「对了林辰逸,你有没有什么笑话可以讲?」
林辰逸发了个问号。
江韶对着输入框沉吟,挑拣着合适的理由:间着无聊?心血来潮?还是……
算了,都坦白成那样了,现在再隐瞒他也挺没意思的。
她笑着,索性老实交代:「心情不好。」
对面又是迟迟未回,气泡框旁的已读字样令江韶有点忐忑──虽然她也不晓得为什么。
她抿着唇,正打算解释是开玩笑的,林辰逸的讯息气泡先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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