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赶上了,阿特!」匆匆打开房门的庭恩站在门口,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黄昏之时,房门被急匆匆的推开,但即便如此,开门的人除了额上的一层薄汗,面容依旧清秀灿烂。
「庭恩!」特兰提亚惊喜道,他还以为对方没办法在仪式之前赶到,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也难得的牵起了嘴角。
庭恩放下了为数不多的行囊,接过特兰提亚递来的毛巾。
「你在找什么?」虽然布料有些粗糙,但是冰凉的温度让原先被薄汗覆盖的肌肤重新呼吸了起来,庭恩不自觉长舒口气。
特兰提亚蹲在三层柜前不停翻找着什么,闻言,他这才稍稍慢下了动作。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他疑惑的偏了偏头,然后,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滑过了左手手腕,那里有着极为浅淡的晒痕,似乎在暗示着那位置曾经属于某样东西。
庭恩的脸色沉了一瞬,他凝视着那骨节分明的手腕,思绪飘到了已经无法触及的记忆深海,晦暗不明。
特兰提亚起身的时候,庭恩又恢復了一如往常的表情,那一瞬的幽暗恍若错觉。
「是东西弄丢了吗?」庭恩弯下了身子,站在特兰提亚方才站的地方,双手在抽屉里摸索了起来。
「没关係,想不起来就代表不重要,别管这个了,你坐着休息一下吧,等一下有得走的。」特兰提亚拽着庭恩的胳膊把人带到了床边。
庭恩没有拒绝,他接受了对方的照顾,顺势将头枕在床头假寐。
特兰提亚又望了一眼柜子,他拢了拢眉峰,像是在浓雾之中拼命想照明却衰微闪烁的灯塔,那烟缕一般的画面怎么样也成不了形,最后他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搁置到脑后。
他拿出了小布囊,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在不製造太大动静吵到庭恩的前提之下,将每一样东西都擦拭了一遍后才又再放回去,在系着布袋的绳子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至此,准备工作算是进入尾声。
白天和黑夜都很漫长,但是两者交会的时间却短暂的令人惋惜。
天边那一轮烧烫的铜币很快便滚入了山壁和地面的缝隙里,突兀响起的蝉鸣像是在呼应剎那间陷入黑暗的世界,划分涇渭。
特兰提亚把游走在浅眠边缘的庭恩叫醒后只见对方湛蓝的眼少见的出现了一丝迷茫,可见疲累。
庭恩用力撑了撑眼廉,坐上床上略显懒散的把海青穿上,见状,特兰提亚弯腰替他系好腰间的绳子,而后才开始打理自己。
在特兰提亚的背后,庭恩勾起了唇角,眼尾如弯月。
庭恩静静欣赏着眼前人逆光的身影,等到特兰提亚把衣襬拉平才眷恋不捨的移开目光。
他起身拿起了放置在桌上的小布囊,这个举动做过了无数次,已经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特兰提亚拨了几下缠绕在手中的长串佛珠,中国结在最下方摇曳,拽着珠子发出了脆响,几乎快要与外头的树叶沙沙声合而为一。
夜晚寧静安好,唯独开门后清晰传入耳际的低啜声将夜幕笼上了一层苍白薄雾。
除了至亲家属,其他人都待在屋里,门口掛起了白色灯笼。
对于知晓却不熟识的人,他们悼念,他们缅怀,却不会刻意营造哀伤,只表现出最恰当的敬意。
棺材被村里的四个壮汉抬着,站在队伍的正中央,其馀穿着深色衣裳的人有条不紊的环绕在周围。
少数几个抬头的人和特兰提亚对上了视线,他轻轻点头致意。
队伍以一个中年男人为首,特兰提亚和庭恩并列第二,他们穿梭在山中,虫鸣和风动与衣料摩娑的声音相映衬。
压抑的氛围让人感觉连身上的空气都沉了几分,踏出的每一个脚印都深显可见。
湿木的味道缠绕在一起不知为何有些黏腻,特兰提亚环顾了一圈,都是些平凡常见的树种。
林间的泥巴软润,特兰提亚低头瞥了一眼被浸湿的鞋尖,不料,就这么一眼,待他再抬眸之时,眼前突然广阔无比,他掐着佛珠的动作因此顿了几秒。
这是一个由树木围成的圆形空地,泥土也明显比较乾燥。
特兰提亚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它宛若浑然天成,却又带着违和的刻意。
「这里是……」他不自觉的问了出口,而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彷彿静止了,窸窣声乍然而止,空气凝结,呼吸困难。
眼前的一切突然都慢了下来,特兰提亚看见走在前头的男人缓缓转过了头,他呆滞空洞的表情木然惊悚,像是只有皮囊的躯体。
男人用充血的眼睛直直盯着特兰提亚,后者的背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他的额角竟就这么渗出了一滴冷汗,那滴汗带走了体内最后的温度,只馀一片冰冷。
特兰提亚能感觉到像是细针一样次在背后的无数道视线,他看见男人僵硬的张开了嘴巴,但是他根本听不清男人究竟说了什么。
无数的尸虫从他嘴里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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