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兰提亚醒来时,又一次的晨光初起。
他意识到时间又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推移了……或着说,时间被自动跳过了。
他像是在解谜,被时间追赶着在有限的线索之下拼凑出完整的故事,而想要逃出,则必须在既定的剧情里找到隐藏的锁钥。
片刻后,他动了动双脚打算下床,却发现浑身疼痛不已,连抬起手臂都让他颤抖。
正琢磨着依尔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导致这具身体变得如此,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依尔!出大事了!你快起床!」
扁薄的木板门外,是迪亚宏亮的嗓音。
「迪亚?你怎么进来我家的?」特兰提亚一方面震惊,另一方面则有些无言。
迪亚这人真的是一点都不讲究,他无奈暗忖。
「没什么啦!不就是一下子功夫翻进来的事吗!很快的!」外头的人扯着嗓门回答。
特兰提亚撇了撇嘴。这是快不快的问题吗?
「哎,总之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起床啊?平常不是凌晨三四点就起来了?你赶紧的,出事情了!」迪亚喊完之后又继续在外头嘀咕着,清冷的屋子瞬间多了股人气。
然而,气氛并没有随之热络,反而徒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特兰提亚故不上疼便跳下了床,没想到不看反倒还好,这方一低头,他却倏地瞥见本被棉被裹实的四肢上都是血,已经乾涸的深褐色污渍凝固在皮肤上,卡在了每一根指甲缝里,像是曾把整隻手都浸染到血泊里过。
特兰提亚瞠大双目,反应过来后立刻搬出镜子立在墙面上,他发现身上不只有血,衣料和身体上还遍布着淤泥与撕扯的痕跡,除了脸以外几乎都是伤。
「迪亚,我昨天半夜在宰猪还顺手打理了一下后院,结果太累了就直接睡了,我现在要先洗个澡,你在客厅等我吧!」
「好嘞!不过你快一点啊!」
迪亚拖沓的步伐慢慢远去,虽然说是出了大事,但是他依旧显得漫不经心,彷彿置身事外。
特兰提亚再一次端详起了镜子里的自己。
是宰猪时受的伤吗?
上一回他也是在依尔处里猪隻到一半时小睡后醒来的,所以满手的血,这回说不定也是?
往往都在这种时候醒来难道是在暗示或许离开这里的关键与缺失的那段时间有关?
迪亚还在外头等着,特兰提亚已经想好了说词,就说是昨天后院的动物突然暴动,所以受了点伤,至于那些最可怖的,位在背上的伤则是穿上衣服后就看不见,便也不用多作解释。
生活用水是依靠后院的一口井,庆幸的是角落有三大盆的水,应该才刚盛起不久,表面仅有几粒落灰。
要不是有那几盆水,特兰提亚都已经预想好要从窗户爬去后院了,毕竟他不可能以这副模样见迪亚。
乾涸的血跡很难清理,而外头的迪亚时不时弄出一些声响,显然已经无聊到在乱翻依尔的客厅。
特兰提亚清洗得很仔细,乃至每一根头发都细细捋开,毕竟身上的血跡太过可疑,任谁看了都难以接受……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当作是宰猪时弄上的,虽然不是全无道理,但特兰提亚心底是不踏实的,越是看着那些和水融为一体的铁锈色,他越是悚然。
终于清洗完的时候,起码也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我好了。」看见迪亚双眼直愣愣的凝视前方,瘫软进椅子里的时候,特兰提亚不知为何感到了一股久违的放心。
就好像这只是与平常无意的一天,即使这并不是他的人生。
「你说出了大事?」他接着问。
「对啊,那啥,昨天啊……」迪亚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从窗外经过后才压低嗓音,「那个女的本来待在牢房里好好的在等处刑,结果不知道怎么了,送饭的人去了之后就没回来,其他人去看以后才发现她跑了!」
「跑了?」特兰提亚故作惊讶道,但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哪个女的?
「对啊!你想想,之前不管怎么被用刑逼共都无动于衷的人在处刑前一晚居然跑了!而且妈妈和哥哥都没一起走!那女的是自己一个人跑的!」迪亚一脸不敢置信。
听及至此,特兰提亚想起了那个洁白如玉的女孩。
是她吗?
「送饭的人呢?」特兰提亚问道。
「死了!最离谱的就是这里,那个瘦得皮包骨的女孩居然自己一个人用砖头把送饭的砸死了!」说到这里,迪亚搓了搓手臂。
「之后啊,官兵想说她可能是去找弟弟了所以连夜搜索贫民窟,结果弟弟是找到了,但是姐姐连根头发都没看见!」
「她没去找弟弟?」特兰提亚对于这样的结果感到有些意外。
他还记得当时人群里也在议论着关于被隻身留下的弟弟,如果女孩真的逃跑了,就他来看最大的可能也只能是去找弟弟,否则最让她痛恨的爸爸都已经死了她还能去哪?更何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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