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过问,只是已经习惯了庭恩的陪伴,对方今天突然不在,看着有些落灰的屋子,他难得有点百无聊赖。
作为一个雕刻家,家里的整洁实在难以维持,亚特看着堆积在角落的狼藉,思忖着自己应该难得劳动一下,还是双眼一闭当作没有看到?
几瞬后,他想起了一个东西。
那是由数个格子在木板上分割后形成的小游戏,据说叫做五子棋。
看着摆在一隅的剩馀木材,亚特歪了歪头,捡起放在手边的刻刀。
棋盘的雕刻很简单,就是几条浅痕而已,完事后亚特打磨起了黑白棋子。
他有听闻过棋子总共上百来颗,但他只是想打发时间而已,草草做了二十颗遂开始了与自己的对弈。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亚特便觉得无趣,这时间甚至不及他打磨棋子所耗费的。
「这到底哪里好玩了?」他瘪着嘴嘟噥,没想到,一道低沉而令人战慄的嗓音却冷不防闯入,划破了午后过于慵懒的寂静,像是突然飘下的落叶,惊动了悠游的鱼儿,却妆点了河面。
「下棋落子,以土为盘,以国为界,五子定局。」那人说道,勾勒出了好听的馀韵。
然而亚特还沉浸在惊愕当中,根本无暇去细品。
「是谁?!」他问着,攀附到了窗边,随后便在一棵树上看见了一个盘坐的身影。
他的黑发如墨倾泻,额前的碎发之下是一双流转萤光的血眸。
在那瞬间,亚特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与庭恩相同的气息,但似乎……又有那么一点不同。
「你是识吗?」他问。
「嗯,我掌管着书。」那人说道,他眨了一下眼。
那个瞬间,亚特感觉自己看见了一隻颤翅的蝴蝶,生动灿烂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好美……他惊叹。
「我叫亚勒兰提斯。」他说。
本以为对方不会再搭理他,没想到几秒鐘过后,树上的人影轻轻跃下,那张菱角分明的脸倏地在眼前放大。
那人的红眸与他不过几公分距离,两人的气息在空中交会,亚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休奥迈瓦伦。」攀附在窗台上的人柔声说道,明明只是说了名字,却让人感觉像是在耳边的呢喃,直捣灵魂深处。
语毕,亚特清楚看见对方勾起了唇角。
他第一次发现从房间望出去的风景竟是可以如此明媚,耀眼的连他的呼吸都炙热了起来。
*****
「这是……?」庭恩指着自己离去前还空落落的茶几,现在上头摆放了一个以刻刀画出格子的木板,和无数个黑白两色的圆扁石子。
「五子棋。」亚特说道,而庭恩从那看似与平常无意的语气里捕捉到了微不可见的情感波动,后者不禁抬起了眸子。
「我前两天见到了一个识,他说他掌管着书。」
「他还说,五子棋看似只是一盘在木板上随意摆放的游戏,但是如果把棋盘想像成这个国家,把自己想像成棋子,便会有一种自己正在游歷世间的广阔之情,好像把百川山林都纳入眼中。」亚特说道,神情柔和。
「那个识,他总是能让我以不曾想过的角度重新看待这世界,和他待在一起,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莹莹流转。」
话落,庭恩从那对始终清浅的眸子里看见了无数星火,它们正闪烁着争相绽放。
霎时,他却只觉得四肢百骸像是被灌进了冰川的寒冷,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视野结了霜,蒙上一层又一层白雾,眼前人的笑容逐渐模糊,直至扭曲碎裂。
*****
「做好了?」休奥问道,在此之前他正在试图给面前的少年写一首诗,但他却发现平时说得上是文思泉涌的脑袋里竟然找不出任何一个词汇可以贴切形容出此时他眼里的少年。
「只剩接合处要再加强一下。」提着鸟笼上的鉤子,亚特拿起毛笔细细刷着上头的木屑。
鸟笼精緻小巧,亚特的目光在上头不断逡巡,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如预期。
「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身后的声音几乎是贴在耳边,亚特一个机灵往旁边跳开,休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背后。
「休奥……你别每次都这样吓我!」亚特抗议般地朝对方扔了一块木屑,而后者则是一脸不明白,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了。
休奥最近都是如此,在思绪枯竭时总不自觉的想靠近亚特,想透过触碰对方得到一些东西,但是随着一次次接触,他却只觉得脑袋更加空白,越发觉得世间上存在的任何一个字句都不足以形容那种繾綣而缠绕心头的感受。
他变得好奇怪。休奥在心里想着,依旧没有答案。
「你要陪我走一趟吗?」亚特轻拽了眼前人的袖子,在对方走神的期间他把妆点用的翡翠镶上了。
「好。」回过神后,休奥应道,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已经完成的鸟笼拎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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