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都做到大队长了还是一样省吃俭用啊!」
自老丰田车下来的中年男子一脸鬍渣,面容良善,一脸慈悲,后座下来的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则面无表情,两人甚至是冰冷得令人却步的神态,其中一人为另一人撑了伞,伞面笼罩了身形頎长的男子的脸,更加阴沉。
对比之下被称为李大刑警的李修德则亲切地伸出插在口袋中的双手向前,表示自己安全无虞。
「嘿嘿,好久不见啦,各位大哥行行好,这个人。」李修德指了指几乎半裸的林晚吟,「我们今天要带走,不知道可不可以?」
男人们面面相覷,并不是不明白李修德的来意,他们都清楚他人想要林晚吟的目的是什么。
「李大刑警、李大队长,这个人你带回去也是废物一个,真的,他现在生病了,什么事也做不来,除了跟母狗一样…」押解林晚吟的男人身后的一个少年说话了,但一句话还没说完,被一声细微到差点被雨声淹没的枪响打断。
少年的额头开了个小洞,死得措手不及、毫无预兆。
开枪的是黑伞里一脸阴沉的男人。
眾人见状拿出身上的枪械及刀具威吓道:「死条子!你都带了什么人来!那个人也是条子?条子草菅人命啊?」
李修德和蔼地笑了,没想到平常藐视法律的小混混们竟然会有想要公权力介入的时候,「死个小孩怎么了?我们要的不过就是组长不要的东西呀,你们大可以对组长交代确实把林晚吟推到桥下了,反正我们也没有想要林晚吟露面的意思,你们放心,他在这个世界,等于死了。」
死了?林晚吟混沌的脑中只对这两字起了反应,涟漪因雨而湿润的双眼闪着灼热的光线。
「他还有妹妹!他妹妹也要处理啊!你说他妹妹要怎么办?」男人们对林晚吟的妹妹有别的打算,林晚吟的妹妹也有毒癮,兄妹俩人都容易控制。
「你别担心,我的弟兄们已经接到林晚诗了,现在警方正在保护她。你们只要把林晚吟放了,回去跟组长撒个小谎便行,就说他们两个都被餵鱼了,好吗?雨这么大、河这么急、又是靠近出海口,别说尸体,连铁达尼号被冲走都找不到。」李修德继续劝说着,他和这群孩子相处已经有不少时日,他们多数都是个性不够坚定的弱虫。
「林晚诗会去国外接受勒戒,她也等于不在这个世界,你们把那位小朋友处理完就走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李修德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孩子,没有说出请他们对警察闭嘴,因为他们任凭说什么,警察都不会管的。
男人们面面相覷,细声交谈后几人将死亡的少年身体往下一投,为首的男人松开箝制林晚吟的手,迈步往车子靠近。
林晚吟身体失去支撑,颓倒在地上,白色衬衫呈现透明,整个人如同软体动物般。
「如果让我们知道他们兄妹出现的消息,我饶不了你们。」男人威吓道。
李修德看着他,心道王瀚这傢伙终于也混成一个不错的头了啊,对王瀚报以慈祥一笑,「知道了。」
得到李修德的回答后,一行人赶紧在其他警车赶到前驱车离去。雨中的大桥上馀下林晚吟、李修德与两名身分不明的西装男子。
两名西装男子靠近林晚吟,开枪的男子身分明显高于撑伞的男子,却是他伸手扶起身分低微如蟑螂的林晚吟,雨声中,他低沉抑鬱的嗓音穿透至林晚吟耳道里。
「我来接你了。」
林晚吟想又是一个跟王瀚一样华语不好的人,他们根本不认识,何来的『接』?迷濛的眼睛极力辨识着眼前的陌生人。
脑中一片浑沌,或许是因为毒品、或许是因为他的『病』、或许是因为他的『后遗症』,不管是哪个都是一样的,无所谓了。
一切都是无聊乏味的。
林晚吟不知哪来的力气与衝动,消极的态度转为积极,他突然挣脱开男人的双手,跳上桥边石栏,撑伞的男子没来得及挽住,林晚吟就这么一跃而下,雨中扑通一声。
开枪的男人竟也衝动跳下去了,李修德预料到一切似地装模作样「唉呀。」一声,「幸好我已经提早叫了救难。」
那是一个下着滂沱大雨的深夜,就如同李修德说的,连铁达尼号掉进河里都可能寻不回的深夜大雨。
对桥上的其他人而言,林晚吟确实是从桥上跳了下去,但对林晚吟而言,他却是摔进一片寧静的紫色海洋中,沉沉下坠。
人生真的、好无聊。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死前,林晚吟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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