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便是她身上已经披上了紫红的宫纱,凤簪发鬓,额间也不再是当年一水花钿,而是被人点上了鲜红的朱砂。
那个大臣在朝堂上所说的宸妃娘娘,莫不是指的她?
“阿煜。”不过,即便凝木穿上了紫红纱衣,妆容也相应变得浓了一些,眉眼之间却还留着当年的几分清纯。她见杨煜正坐在榻上头疼地捂着额头,原本正在抚琴的手停了下来,披着迤逦的纱裙缓缓来到了杨煜身旁,低头关心道,“你怎么了?头疼吗?”
杨煜抬头看了一眼,又紧皱着眉闭上了眼。“无事,不过是有些受凉了,不碍事的。”
“那……那没事吧?要不要叫御医来看看?”她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轻轻地拭去杨煜额头上的汗水。“你看你,都出冷汗了。”
“朕没事。”杨煜的声音有些低沉,似是非常疲累。
凝木想必也是看出来了,她有些犹豫地收回帕子,轻声道:“那……你睡一会儿?”
“现在睡不着,也不能睡,书房里也还有一大堆要朕处理的奏折,最近积压得太多了……”
听了杨煜无力的话语,凝木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眉间便染上了几分忧色:“那些奏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批阅完毕的,阿煜,你还是睡一会儿吧,我给你点上安神香。”
她说着也不待杨煜回答,转身撩起帷幔,拿了一个小巧的香炉过去,点上了一段安神香。
“今日,有人和朕启奏,让朕立你为后。”
在凝木小心翼翼地燃上安神香时,杨煜忽然开口道。
凝木的动作顿了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燃香。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香炉中渐渐散出了檀香的袅袅烟熏,在凝木附近弥散开来。
“我……我知道阿煜心中的皇后只有纪姐姐一人,”过了半晌,凝木放置好香炉后笑了笑,转身背对着杨煜,说道,“我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份量和能力,所以……阿煜你不用担心,你的后位,永远都只会有纪姐姐一人的。我……我只要能够待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她的手无意识地缠上垂至腰间的发丝,绕了一会儿后又回头笑着帮他放下帷幔,“不说了,阿煜还是快点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杨煜缓缓躺倒在榻上,头枕着青花古瓷枕,在明黄色的帷幔中把脸朝向凝木,缓缓说道:“阿凝,你……帮朕再弹一曲……嫁郎君吧。”
“……好啊。”凝木转过身,一步步朝着三门外的殿中走去,“我谈了,你要快些入睡。”
“好……”
嫁郎君,这首闻名后世的曲子,正是当年的文德皇后纪芷韫所作。
幽幽琴声在殿内悄然响起,一弦一弦,一缕一缕,如这殿堂之内飘散的檀香一般,缓缓飘向龙床之上躺着的那个人,飘出殿外……
深冬,天降大雪。
今日乃是杨煜生辰,宫中丝竹之乐响起,绵绵不绝。珍馐菜色、甘冽美酒如流水般从御膳房端至天子阁,弦乐不停,舞姬长袖翩翩,唱着咿咿呀呀的调子,琉璃宫灯在夜中闪着昏暗的烛光,天子阁中学士大臣俱都在场,众人陪着杨煜一道饮酒作乐。
杨煜今日的兴致很高,不时和众人来上一杯,甚至面对着外面的清冷月色也能高歌清唱上一曲。殿中气氛热络,不似生辰,倒像是新年除岁一般了。
凝木一身正红宫装陪伴在杨煜身旁,满目忧色地在一旁低声劝慰,不时按下杨煜执杯的手。
“来,你也来喝。”杨煜甩开凝木的手,仰头喝下一杯龙膏酒,在一旁笑着又斟起一杯酒,递到了凝木唇边,醉眼迷离地笑道,“今儿个是我的生辰,我高兴,和大家一起同乐。你也来一杯,来一杯?”
凝木微微蹙眉,以丝帕挡开了那杯酒,轻声道:“阿煜,你喝醉了。”
“阿煜?”杨煜歪头想了半晌,忽然笑开了。“我喜欢这个名字……阿煜,芷韫,你有好多年——没这么叫我了——嗝……”
凝木的脸色白了白,又按下杨煜抬起欲饮的手势,低声道:“阿、陛下,您喝醉了。”
“怎么——怎么又叫回陛下了?芷韫,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杨煜皱紧了眉,伸手轻柔地抚上凝木的脸颊,深情款款道,“芷韫,叫我名字,嗯?不不,还是别叫了,我喜欢你叫我三哥,三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成亲的那一晚,你放下团扇,对我展颜一笑,我——我当时就想,我这一世,都要……好好守护你的笑容——芷韫,你怎么哭了?”
他有些慌乱地用手擦拭凝木脸上的清泪,用哄小孩子般的语气轻柔道:“不哭不哭,不哭不哭,是我惹你生气了?你怎么又生气了?别、别哭了,好不好?三哥给你赔罪,不哭了?你看看承儿,孩子在场呢,你也不会好意思哭的是不是?承儿?承儿?快来劝劝你娘亲,让她别哭了……承儿?这孩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陛下。”凝木一把抓住杨煜正措手不及给她擦着眼泪的大手,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笑道,“陛下,您喝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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