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
客厅内陷入了寂静。
苏泠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盯着面前这个神色苍白的猎人。他的眼里布满红血丝,神情是濒临疯狂的狰狞。
片刻,她才缓缓开口。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盯着柯朗,不解地发问:“你们猎人和半兽人之间的仇恨,还要杀个无辜的普通人来助兴吗?”
显然,这不合理。
苏泠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该卷进这个坑里来。
第一,她又没杀柯朗的家人。
第二,她也不是半兽人。
她最多就是许顾在监禁期间的监管人,以及多夜情的炮友。
可这也罪不至死吧?
柯朗听完,神色里多了一抹古怪的复杂。他凝视着苏泠,似笑非笑:“苏小姐,你在装傻吗?”
“……”
苏泠默然无言。
有没有可能她是真傻?
柯朗眯着眸子仔细盯着苏泠看了片刻,心里已经了然。他冷淡地勾起嘴角,若有所思地转动着他苍白手指上的银圈戒指,咳了两声。
是这样吗……
许顾。
你喜欢上了一个人类,甚至,都没有告诉她?
柯朗嘲讽地笑了笑。随后,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召唤着侍鹰落到他的肩膀上。
扑棱棱。
侍鹰尖利的爪子稳当地抓住他的肩膀,鹰隼特有的凶狠眼睛盯着苏泠,像是在看牢牢掌握住的猎物。
“苏小姐,你知道对半兽人来说,最珍贵的是什么吗?”柯朗看着墙上一家三口的油画,目光温柔,语气也跟着放缓。
“血,你说过了。”
苏泠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
上一秒还在说她装傻,现在又岔开话题,考起了他之前说过的知识点。
“不对。”
柯朗又咳了声。
他按着自己的胸口,微敛的眼神里暗流汹涌。接着,他把戴在头上的帽子放回置物架上:“他们的血,是对人类来说最珍贵的东西。”
“对他们自身而言,最珍贵的——”
“是心脏。”
柯朗笑着说。
此刻,他肩上的猎鹰不知道因为什么开始躁动起来,随着气氛的骤变,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变得黏稠,血腥味开始加重。
猎鹰挓挲起它的羽毛,锐利的眸子闪烁着兴奋。
“只要心脏没有坏,他们身上的任何伤口都能愈合,血也能再生。”
“心脏坏了,他们也会像普通人一样,直接死去。”
柯朗抚了抚猎鹰的身子,又再度看向苏泠,他的语气温和,眉眼间却透着经验丰富的猎人才会流露出的杀戮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我听说,某些部族的半兽人对感情极度忠贞,只要认定了伴侣,就会从一而终,直至死亡。”
“现在,苏小姐。”
“让我们来验证一下,他是否会为了你——献出他的心脏。”
话音才刚落,门外传来巨大的震响。
轰。
好像有什么凭空砸在地上,屋内的空中都震得漂浮起了细微的灰尘。
苏泠还没来得及消化柯朗说的这些东西,紧接着,门外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透着厚重的门板,少年原本清冽好听的嗓音也变得沉闷低哑,蕴着浓厚的怒意,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
“放她出来。”
这一刻,苏泠大受震撼。
她震惊地盯着门的方向,仿佛穿过这扇门,似乎能够看到后面站着的那个少年。
他应该是半兽人的模样。
尖尖的耳朵,巨大的黑色双翼,还有长而有力的尾巴。
他也许没什么表情,也许皱着眉头,一双幽绿的眼睛如同森林深处的雾霭,冰冷神秘。
他可能还受了一点伤,听声音,并不像以前那样有底气。
可是,关键是……
他妈的,他怎么来了?!
国科院那么严密的监禁系统,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苏泠自问,她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也经历过一些风浪,此后遇到很多事,都很难再有心潮起伏的感觉。
然而,此时此刻——
她的心率快得要爆炸了!
该死的,她感觉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苏泠紧紧攥着手心,冷汗一路从背脊划落。
她压根没预料过许顾会来。
苏泠上一秒还在设想,她没有和匪徒搏斗的经验,现在又被捆住了双手双脚,如果柯朗执意要杀她,她只能先尽量拖延时间,再想办法自救。
现在好了。
事情完全不按常理发展了。
柯朗看向苏泠,对上了她震惊的目光,脸上的笑意更深:“苏小姐,你也没想到他会来,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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