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得掉渣。
“查了,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飞鱼接过话茬,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但我顺着资金流往回摸,发现这笔采购款的最终签字人,是发改委那个一直卡我们审批的刘德铭。”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闭环了。
这就是他们的手段。
正面封锁攻不破,就开始玩阴的。
借着“惠民”的壳子,把监控探头光明正大地安进千家万户,这一手确实高明,高明得让人恶心。
“第二批货什么时侯入关?”楚墨问。
“明天凌晨。”飞鱼冷笑一声,“我已经安排好了。那批货这辈子都别想出保税区。但这还不够,已经装上去的那几万盏,才是大麻烦。”
楚墨点了一支烟,没抽,任由烟雾在指间缭绕。
“让雷诺去一趟上海。既然是‘惠民工程’,那就得有人去检验一下质量。”
上海,虹口区某街道仓库。
雷诺现在的身份是“市政维修工老张”。
他穿着沾记油污的深蓝色工装,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
看守仓库的大爷正趴在桌上打瞌睡,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地放着评弹。
雷诺像个影子一样溜进了货架深处。
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纸箱味。
他随手拆开一个印着“惠民工程”红字的包装盒,掏出一盏吸顶灯。
螺丝刀插进缝隙,轻轻一撬。
没有任何阻力,底座便开了。
结构很简单,但他并没有被表象迷惑。
镊子拨开那团乱七八糟的电线,在那块略显粗糙的镇流器背面,他看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片。
不是标准的电源管理芯片。
雷诺掏出微距镜头拍了一张,然后把芯片连上了随身携带的读写器。
屏幕上跳出一行行代码。
这玩意儿不仅仅是个接收器,它还是个被动反射阵列。
只要楼道里有人经过,或者谁家的无线信号出现波动,这东西就会像镜子一样把数据折射出去。
而且,它们通常安装在楼道转角、厨房上方——这些地方,恰恰是楚墨布下的“灶台协议”最密集的盲区。
真狠。这是要把楚墨藏在民间的“眼睛”全都找出来。
雷诺没有砸烂这盏灯。
他从工具箱里掏出一根极细的数据线,插在芯片的测试点上,手指在微型键盘上飞快敲击。
一段只有几kb的小程序顺着数据线流了进去。
这叫“自激震荡逻辑”。
只要这盏灯接收到特定频率的唤醒信号,内部电流就会瞬间过载,烧毁通讯模块,但在外观上,它仅仅是坏了一个灯泡。
让完这一切,他把灯原封不动地装了回去,又悄无声息地给这一批几百箱货全都加上了这点“佐料”。
从仓库出来时,看门大爷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
雷诺压了压帽檐,消失在弄堂的阴影里。
与此通时,几公里外的石库门弄堂。
王彩凤正坐在缝纫机前赶工一件旗袍。
头顶那盏新换的“惠民灯”亮得刺眼,白惨惨的光照得她眼睛发花。
“这是什么鬼东西,亮得跟审犯人似的。”
她抱怨了一句,起身想把灯泡拧松一点。
但这灯座像是焊死的一样,根本拧不动。
王彩凤是个犟脾气,她从针线盒里翻出一把老虎钳,咬着牙使劲一扳。
咔哒一声。
灯没下来,但底座边缘的密封胶裂开了一道缝。
透过缝隙,她看见里面不是平常那种铜片触点,而是一团像是电路板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有一个红点在极快地闪烁。
王彩凤愣住了。
她在弄堂里住了五十年,什么电器没见过?
哪有灯泡屁股后面带这种玩意儿的?
她想起前两天有个“铁蚯蚓”的群消息,说是让大家留意身边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电子设备。
她掏出手机,对着那道缝隙拍了张照,发到了那个只有几个老姐妹知道的群里。
附只有一句话:“这灯不像省电的,倒像偷电的。看着心里发慌。”
深圳总部。
楚墨看着雷诺传回来的底层代码分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