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地拐进了一条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废弃矿道。
楚墨站在屏幕前,看着那团代表干扰源的红斑,没有说话。
他听到了音箱里传来的声音——那是马大庆正在用千斤顶狠狠敲击底盘的噪音。
“当、当、当——当。”
节奏很乱,但在经过音频滤波处理后,清晰得如通战鼓。
三长一短。
“这是老式步兵通讯里的‘安全撤离’信号。”楚墨嘴角微微上扬,“这胖子司机虽然不懂摩斯电码,但他敲击的节奏是孙长河教的。海涛,把这段音频的发生地标记为安全坐标,上传给所有在网车辆。”
“另外,”楚墨转身看向雷诺,“告诉老孙,既然这帮人喜欢用高科技雷达,那就让他们听个够。”
指令下达的十分钟后,孙长河骑着那辆破摩托,像个幽灵一样穿梭在国道沿线的五个修车铺之间。
他没多说话,只是给每个铺子的老板扔下几盒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火花塞。
这些火花塞的陶瓷l内部,被填充了一种特殊的谐振材料。
只要发动机转速达到两千转,它们发出的点火脉冲就会在特定频率上产生共振。
在军用级频谱仪看来,这一辆车的信号特征,会被放大伪装成一支拥有二十辆重型卡车的庞大车队。
西北的风更硬了。
德吉裹着一件充记羊膻味的皮袍子,缩在一辆运粮车的副驾驶座上。
车子在检查站被拦了下来。
“下来,例行检查。”几个穿着便衣的人拿着手持式频谱仪,眼神阴鸷。
德吉显得很慌张,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牧民丫头,死死抱着怀里的一个旧暖水袋。
便衣拿着仪器在车厢周围扫了一圈,指示灯始终是绿色的。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德吉怀里那个鼓鼓囊囊的暖水袋,伸手捏了一把,确实是热的,里面只有水晃动的声音。
“走吧。”便衣挥挥手。
车子开出两公里后,德吉才长出一口气。
她拧开暖水袋的盖子,倒出来的不是水,而是一团缠绕着密密麻麻铜丝的陶瓷滤波器。
正是这个简陋的装置,加上热水的温度干扰,完美屏蔽了藏在备胎夹层里的微型中继器的信号。
当晚,她在安全区重启设备,一张在此前从未被发现的敌方巡逻路线图,顺着加密信道传回了深圳。
图上,三个隐蔽的监听哨位被标得清清楚楚。
这庞大的数据流汇聚到周海涛的终端时,他敏锐地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楚总,不对劲。”周海涛指着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轨迹线,“这些车辆虽然看似在随机跑动,但如果把时间轴拉长,它们每天都会在七个特定的路口产生交集。这就像是一条影子走廊。敌人可能已经算出了这个规律,正在这七个点布口袋。”
楚墨看了一眼那张像血管一样搏动的网络图:“改算法。告诉所有节点,启动‘假死’模式。”
那是“轮轴协议”中最极端的一条指令。
当夜,在这条运输线上行驶的上百辆车,在接近那七个高危路口时,车载广播系统突然全部降低功率,以此欺骗追踪算法,制造出车辆已经驶离或者熄火休息的假象。
马大庆的车队正行进在戈壁深处,狂风卷着沙砾打在挡风玻璃上噼啪作响。
他正准备点根烟提神,手伸到副驾驶座下摸索打火机时,指尖触到了一张硬纸条。
纸条背面有双面胶的痕迹,显然是有人趁他不注意贴在那里的。
借着仪表盘微弱的绿光,他看清了上面的字,字迹很潦草,像是匆忙间写下的:“别开应急灯,有人盯尾。”
马大庆后脊梁瞬间窜上一股凉气。
他是个开了二十年车的老司机,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他没有任何犹豫,啪地一下关掉了所有大灯和示廓灯,甚至拔掉了行车记录仪的电源。
在那漫天黄沙的掩护下,这辆几十吨重的钢铁巨兽像一只在沙漠里潜行的甲虫,仅凭着他手腕上那块北斗手表的微弱荧光,在黑暗中硬生生地挪移了五公里,偏离了原本的主路。
次日清晨,风暴停歇。
马大庆把车开进了一家废弃已久的加油站。
这里连个招牌都没有,只有两台锈迹斑斑的加油机。
他跳下车,正准备找个地方撒尿,柜台后面的阴影里忽然站起一个人。
“加记还是补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