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迷迷糊糊的,又快要睡着时,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他有点莫名其妙的接起电话,居然是谢子絃打来的。
「……是忘记带房卡出门吗?」
谢子絃那头好像有点吵杂。
「谢燃,拉开房间的窗帘。」
「……」他觉得更莫名其妙了:「干嘛?」
「……」那头的谢子絃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
「大概是……看灯会吧?」
「……?」谢燃无语的离开被窝,「唰」一声拉开窗帘。
「往上看。」
谢燃顺着他的话视线往上,差点被吓了一跳。
红色与黄色的天灯相互辉映,黑蓝色的夜空忽然就有了星星点点的光。灯安静的飞上天空,是许多人虔诚的愿望形成的色彩。
明明不是繽纷的色彩,却有别样的安寧祥和,如同一个人的欲望明明千奇百怪,但是真的向神明许下的却总是那几个。
家人安康,工作顺利,考试通过,爱情美满。
人类是复杂的生物,从某些角度来看,竟然意外的好满足。大部分人只要主要那几点满足了,剩下的就微不足道,但如果满足不了,就会开始贪求其他。
「老闆说我们房间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天灯。」平时谢子絃的声音就是给人又低又软的感觉,语气又带着清冽,然而今天不知为何,也许是错觉,语气中的冷感消失了,声音变小,音质中多了些柔软繾綣的味道。
红、黄、蓝三色映在谢燃茶色的瞳孔中,原本凉冷的眸子似乎也亮起光来。
「那干嘛叫我来看?」他轻声说道。
「就说了当作补偿灯会,说不定你很想看。」
谢燃倚在一旁的的墙壁上,眼睛却无法移开上升的天灯。
「谢子絃你好噁心啊……」
居然这时候还会想到我吗?
「什么?」
「我说我才不想看灯会。」
「那你可以拉上窗帘了。」反正那也不是专程给你看的。
「……」谢燃撇了撇嘴。
「你许了什么愿望?」
就在谢子絃以为谢燃要掛掉电话时,谢燃居然又开口了。
他忽然有点好奇谢子絃会在天灯上写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写。」周围有点吵,谢子絃移到了离那些人比较远的地方。
「因为没有愿望?」
「因为不会实现。」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谢子絃低敛着双眼。
「天灯飞得再高,总有一天会掉下来变垃圾吧?」
「不用一天。」谢燃接口道。
几个小时候,祥和的愿望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或许谢子絃从小到大真的许过不少愿吧,例如一个美满的家庭,例如一个理解他的朋友。
可是看也知道并没有实现。
「如果有神明的话,怎么可能实现破坏环境的人的愿望?」
谢燃又安静了一下。
驀地,谢子絃听到了他的笑声。
「干嘛?」他觉得有点不爽。
「居然是这样想的吗?」或许是谢子絃的话杀伤力太大,美丽的天灯在谢燃的眼中忽然变成了破坏环境的元兇。
「你这样讲会被讨厌吧。」这样那些烧香烧金纸的人怎么办?
「……神经病。」
身后传来吆喝声,老闆说他们要回去了,想继续看天灯的可以留下来。
于是谢子絃安静地跟随他们回到房间。
隔天一家人就离开了民宿。
大人们初八就得回去上班了,年假所剩的三天一家人倒也没再去哪里。
谢燃还是一样每天讲题讲得口乾舌燥,但谢子絃却隐隐觉得,他的态度貌似有了哪里不同。
这几天他的大脑不停在高速运转,高一的内容很多他固然还有一些印象,但考完就忘记的也有不少。
「你是真的想要考你以前县市的大学吗?」谢燃看谢子絃的心思已经有点发飘,忽然岔掉了话题。
「还是是因为我爸妈的话?」
「本来就都可以。」谢子絃低声道。
「最理想的话当然是考上那里的公立大学。」可以离开你们家又不会花你们太多钱。
「我以为你不会再想回到你们那个家。」谢燃打了个呵欠,其实他也有点累了。
「……」谢子絃安静了一下。
「确实没想过再回去。」
「嗯?」谢燃侧头,没有很懂他要表达什么。
没有想过再回去,却又答应自己的爸妈大学可以搬过去住。
「不过搬回去也不是不行,感觉那间房子会比别间便宜。」
……是这样吗?谢燃忽然觉得有点无语。
「喔。」谢燃拿出手机开始查附近大学的成绩。
好事做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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