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乔抚着簪子的手猛地一顿,随即迅速放下。
她转过身,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惊喜,又带着几分受宠若惊的笑容。
眼底那抹执拗的光,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换上温顺的眼神:“宸贵妃娘娘召见?”
“烦劳芙蕖姑娘亲自跑一趟,我这就随姑娘过去!”
“绿萝,快,替我理理衣裳!”
芙蕖目光平静地扫过沈南乔瞬间变换的神色,微微颔首:“陆夫人,请。”
前往那顶华贵营帐的路上,深秋的寒风刮过脸颊,沈南乔的心,却在胸腔剧烈地跳动着。
沈知念竟主动邀她共进早膳?
这无疑是开始信任她了!
沈南乔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沈知念这个蠢货,真以为自己会顾念什么可笑的姐妹情谊?
这分明是老天爷都在帮她,为她那枉死的孩儿报仇!
绿萝跟在后面,看着沈南乔挺得笔直的背影,只觉得手脚冰凉。
她死死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翟鸟祥云帐近在眼前,芙蕖侧身掀起厚重的锦帘。
一股温暖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食物的诱人香气。
沈知念端坐在主位上,一身桃红宫装衬得她容光娇媚。晨光透过帐顶缝隙,落在她发间那支点翠步摇上。
沈南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亢奋,快步上前,深深福下身子,姿态放得极低。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一丝久违的亲近:“臣妇给宸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万安!”
沈知念含笑道:“姐姐不必多礼。”
“谢娘娘!”
沈南乔脸上是恭敬的笑容,心中却冷笑连连。
沈知念口口声声叫她“姐姐”,却让自己称呼她为“娘娘”,仿佛她们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身份鸿沟。
紫檀木圆桌上,几样精致的早点冒着热气。
有玲珑剔透的蟹黄汤包、软糯香甜的红枣山药糕、碧玉般的翡翠虾饺。
还有一碟色泽金黄的酥炸鹅油卷,配着熬得浓稠喷香的小米金瓜粥。
沈知念并未立刻动筷,而是端起手边那盏雨过天青的薄胎瓷杯,杯中是刚沏好的蒙顶甘露。
沈南乔在芙蕖的引领下落座,姿态依旧带着刻意的恭敬。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丰盛的早膳,最后落在沈知念脸上,却看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围场寒气重,姐姐多用些暖身的。”
沈知念放下茶盏,语气温和,看向沈南乔时,带着一种仿佛卸下心防后的随意。
“这蟹黄汤包是御厨最拿手的,馅料用的正是昨日捞的湖蟹,还算新鲜。”
“芙蕖,给姐姐布一个。”
“是,娘娘。”
芙蕖应声上前,用银筷夹起一个汤包,稳稳放入沈南乔面前的白玉小碟中。
汤包薄皮透亮,隐约可见内里饱满金黄的蟹黄馅料。
沈南乔心头一跳,面上立刻堆起感激的笑容:“谢娘娘恩典,如此惦记臣妇!”
她执起银箸,小心翼翼地夹起汤包,动作斯文地咬开一个小口,鲜美的汤汁瞬间溢出。
沈南乔连忙用帕子掩住口,赞道:“果然鲜美无比!娘娘这里的膳食,样样都是极好的。”
“姐姐喜欢就好。”
沈知念浅浅一笑,夹起一个虾饺,姿态优雅地品尝着,仿佛只是寻常姐妹闲话家常:“这两日看姐姐只在帐中抄经静坐,倒是安分。”
“这围场虽不比京中繁华,但山野风光也别有野趣。姐姐若闷了,不妨让绿萝陪着四下走走,总好过拘在帐子里。”
她语气自然,似乎只是随口关心。
沈南乔心中一凛,暗道沈知念果然派人盯着她,面上却更加温顺:“劳娘娘挂心了。”
“臣妇只是觉得……从前在府中时,性子浮躁,做了许多不妥之事。如今在佛前抄经静思,心里反倒觉得安宁些。”
她垂下眼帘,声音放得低柔,带着一丝悔意:“能得娘娘不计前嫌,允臣妇随行侍奉,已是天大的恩典,臣妇不敢再妄生事端,只想……只想好好珍惜这份难得的姐妹情谊。”
最后几个字,沈南乔说得格外情真意切,仿佛肺腑之。
沈知念静静听着,目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啜饮一口,才缓缓道:“姐姐能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