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嫔提笔习字时,刻意让些许墨粉沾染到手指,又状似无意地拂过脸颊。
第二天,预料之中的刺痒和红肿,果然如期而至。
梦儿的惊慌,宫人的忙乱,太医的诊断,帝妃的关切,众人的猜疑……
这一切,都在月嫔的预料之中。
或者说,是她顺势推动的结果。
如今尘埃落定。
王氏倒了,罪名坐实,被打入冷宫,永无翻身之日。
唐贵人受了教训,想必日后也会低调许多。
而她谢芷宁,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无辜的,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帝王怜惜,赐下封号“月”。清辉冷寂,恰合她孤高清冷的形象,也预示着未来恩宠可期。
这一局,她看似被动受害,实则步步为营。
以自身些许皮肉之苦,换来了对手的彻底覆灭,以及帝王的怜惜和晋封。
这,便是世家女的谋算!
不争一时意气,不显山露水。以退为进,方是上策。
……
王氏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迅速在后宫传开了,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人拍手称快,觉得除去了一个眼中钉。
有人兔死狐悲,感念命运无常。
更有人心思浮动,开始盘算着空出来的三皇子抚养权,以及可能随之变动的后宫格局。
储秀宫。
康妃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复杂之色。
彩菊端着一盏桂圆红枣茶过来,轻轻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
看着康妃这副神情,她不由关切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自从那本要命的佛经,完好无损地回到娘娘手里,知晓内情的巴哈尔古丽也没了之后,她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往后便能高枕无忧了,怎么瞧着娘娘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康妃闻抬起眼,声音染了几分涩意:“彩菊,你说唐贵人和月嫔,与皇贵妃娘娘可有什么过深的交情?”
彩菊被问得一怔,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没有吧。”
“唐贵人天真烂漫,月嫔娘娘性子清冷,更是独来独往。她们与皇贵妃娘娘,也就是寻常妃嫔间的礼数往来罢了。”
康妃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并无交情。”
“可你看,她们这次出了事,一个被构陷,一个容颜受损,皇贵妃娘娘立刻便命慎刑司介入。雷厉风行,查了个水落石出。”
“不仅还了唐贵人和月嫔公道,更是将幕后主使王氏直接废黜,打入了冷宫。手段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说到这里,康妃的语气渐渐低沉下去,听起来有些委屈:“可当初……当初本宫被人算计,在册封礼那么重要的日子出事,错过了时辰。”
“以至于如今虽居妃位,却总被人私下议论名不正,不顺,受人诟病……”
“那时皇贵妃娘娘协理六宫,为何……为何就没有命人像现在这样,深入地查下去呢?不过是草草了事,最终也只揪出个无关紧要的替罪羊罢了。”
“她眼睁睁看着本宫因此事,始终矮了旁人一头……”
“难道……就因为本宫的父亲只是个寻常地方官,家世、地位远远不如谢阁老的孙女,也不如京兆尹的千金吗?”
“所以在皇贵妃娘娘心中,本宫是否蒙受不白之冤,是否受人诟病,便无足轻重了?”
这番藏在心底许久的话,终于问了出来,康妃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
她知道自己不算顶聪明,家世更是普通。能抚养五皇子,走到妃位,已是侥幸。
可正是因此,康妃才更在意这份得来不易的尊荣,更无法释怀当初册封礼时的污点。
如今见皇贵妃为他人主持公道,如此尽心尽力,对比自己那时的遭遇……康妃心中的天平,如何能平衡?
彩菊听得心惊,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劝慰道:“娘娘快别这么想!”
“皇贵妃娘娘处事,定然有她的考量。或许……或许当初之事,线索确实断了,难以深查;又或者,其中牵扯了什么别的缘故……”
“娘娘万不可因此,对皇贵妃娘娘心生怨怼啊!”
彩菊深知在后宫,妄议皇贵妃娘娘是大忌。更何况自家娘娘并无强有力的倚仗,更得罪不起皇贵妃娘娘。
康妃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
彩菊的安慰苍白无力。
她心里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