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潇极其艰难地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指尖冰冷。
当他放下手时,脸上已强行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只是那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和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以及微微泛红的眼角,泄露了方才那短暂而剧烈的情绪……
顾锦潇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帐外,隔着厚重的锦帘,仿佛一尊被抽离了所有生气的玉雕。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低垂的帐门,似乎要穿透过去,确认里面的一切,都只是个荒谬的谎。
顾锦潇看到了帐内人影晃动,看到了宫人捧出染血的布巾。
最后,他看到芙蕖强忍着巨大的悲痛,亲手捧出一匹刺眼的白布,缓缓覆盖在……
顾锦潇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深刻的月牙印痕。
他终究没有闯进去,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深秋的寒风,灌满他冰冷的官袍。将那一瞬间的失魂落魄,和刻骨的悲凉,无声地冻结在无人看见的角落……
a
这张俊美而疏离冷漠,如同精雕玉像般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他深邃的眼眸,如同被投入大石头的古井,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里面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震惊。
难以置信。
以及一种被强行压抑下去,深不见底的……痛楚……
这丝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便被顾锦潇强大的自制力狠狠摁下,只余一片深沉的死寂。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保持着端方的仪态,只是那细微的僵硬,泄露了内心的震荡。
顾锦潇没有看被墨污的文书一眼,也没有理会掉落的笔:“宸贵妃娘娘……薨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事实。
然而那过于平稳的声线之下,却隐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紧绷……
“是……是的,顾大人。”
小吏被顾锦潇周身骤然散发的寒意慑住,声音更低了:“唐太医已经……已经确认了……”
顾锦潇没有再问,也没有低头看一眼袍角的墨渍。
他顾不上惊愕的同僚,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了反应,猛地转身,动作带倒了身后的椅子也浑然不觉。
顾锦潇几乎是踉跄着,用一种近乎奔跑的姿态,朝着营地中心那片象征着无上荣宠,此刻却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营帐冲去。
步伐凌乱,完全失了往日的沉稳端方。
深秋凛冽的风,刮过顾锦潇苍白的脸。官袍的下摆被他仓促的脚步绊住,险些摔倒。他却只是用力扯开,继续向前疾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尖锐的疼痛。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顾锦潇的脑海中疯狂叫嚣——
不可能!
她那样的人……怎么会?!
所幸此刻的营地一片混乱,没人注意到顾锦潇罕见的失态。
当他终于冲过混乱的人群,来到那顶熟悉的翟鸟祥云帐外时,帐帘低垂,里面隐隐传出压抑不住的哭声。
两名禁军神色肃穆地守在门口,眼神锐利如刀。
顾锦潇的脚步在帐外猛地停住,胸口剧烈起伏,气息不稳。
他强迫自己站定,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几乎要冲破眼眶的酸涩。
顾锦潇极其艰难地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指尖冰冷。
当他放下手时,脸上已强行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只是那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和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以及微微泛红的眼角,泄露了方才那短暂而剧烈的情绪……
顾锦潇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帐外,隔着厚重的锦帘,仿佛一尊被抽离了所有生气的玉雕。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低垂的帐门,似乎要穿透过去,确认里面的一切,都只是个荒谬的谎。
顾锦潇看到了帐内人影晃动,看到了宫人捧出染血的布巾。
最后,他看到芙蕖强忍着巨大的悲痛,亲手捧出一匹刺眼的白布,缓缓覆盖在……
顾锦潇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深刻的月牙印痕。
他终究没有闯进去,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深秋的寒风,灌满他冰冷的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