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顺着岸边拂过,带着淡淡的咸味。
几人面前的烤盘早已被扫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地竹签和酒瓶。
夜色深沉,海浪拍在礁石上,泛出银白的浪花。
赵斌沉默地看着那份档案,神情一寸寸收敛。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文件封口,动作很慢,像在确认这东西是否真实存在。
终于,他抬起头,看着李二宝,眼神中夹着敬意、激动,也有压抑许久的情绪。
“宝哥,”
他低声道,
“我这人嘴笨,不会说漂亮话。”
“你给我的,我认;你交给我的,我就拼命干。
要是有人敢在那地方动歪心思——”
他顿了顿,咬了下牙,语气沉了几分:
“我他妈第一个冲上去。”
李二宝抬眼看着他,目光平静。
“记住,这是疗养院,不是地盘。
我们要做的,是把它建好,不是拿它来吓人。
但真要有人敢捣乱……”
他话音一顿,嘴角扬起一点淡淡的笑。
“那就按规矩办。”
赵斌的手握成拳,重重点头:“明白!”
秃子一拍他肩膀,笑呵呵道:“嘿,这才是我认识的斌哥。出来不到两天,眼神又有那股狠劲了。”
杨海也淡淡笑了笑,语气稳重:“疗养院那边的手续都齐全,你只要按流程推进就行。
别担心,我们都会盯着。”
赵斌点点头,神情终于稍松,
然后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杨海变化最大,以前跟天天跟谁欠他钱一样,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晚在菜市场,你和宝哥的单挑,真猛。”
“现在看起来,也正常多了。”
“那是被你们逼出来的。”杨海淡淡回了句。
秃子“噗”地笑出声:“别提了,杨海现在都成大老板气质了,
谁还记得当年你俩在南都,看谁都不顺眼?”
赵斌也笑:“是啊,那时候我们仨天天挨骂。
连宝哥都说,‘你们仨要是把脑子用在正事上,早他妈发财了’。”
几人都笑。
那笑声里有岁月的疲惫,也有重逢的暖意。
李二宝靠在椅子上,默默地抽了口烟,看着他们打趣。
风从他发梢掠过,吹散了一缕烟雾,也吹走了那点心头的沉重。
他举起啤酒瓶,轻轻碰了碰赵斌的:“出来就好。”
“出来就好。”赵斌应声,声音低,却坚定。
几杯酒下肚,话题渐渐从生意转到过去。
秃子提起赵斌在狱中的日子,赵斌淡淡笑了笑,只说:“进去的时候怕出不来,后来怕不死。”
然后轮到赵斌问他们。
“那你们这几年,真就没遇上什么险事?”
秃子刚想答,被李二宝瞥了一眼,立刻改口:“那当然有。
曼国这地方,连空气都带杀气。”
赵斌皱眉,看向李二宝:“你是不是又自己乱来?”
“哪能。”李二宝笑笑,“小事。”
可他眼底那抹闪烁没逃过赵斌的目光。
秃子也憋不住了,咳嗽一声:“那哪是小事……
老板当时带着一群人边境闯矿区,整整三天,前线炸成什么样你都不知道。”
“连老板都在国外躺了一个月,才下床。”
赵斌的脸色一点点冷下来。
“你没带杨海他们?”
李二宝仍旧淡淡地笑:“当时形势急,不去不行,他们有他们的事。”
“那帮人呢?”赵斌的声音沉了下来,冷得像夜里的风。
“活着的?”
李二宝没说话。
秃子和杨海都沉默了。
几秒钟后,赵斌抬起头,目光里闪过一丝凶狠的光。
“要是那次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李二宝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是在,那帮人现在坟都不用找。”
几人相视,随后同时笑出声。
那笑声粗粝、真诚,像火烫过的铁,带着疼,但也带着力量。
又喝了几轮,桌上空瓶越堆越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