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当事人,但他很为蓝思礼高兴,对助理先生的好感也增加了。
「那个记者,他、他的位置比较近啊!」他试着微笑,努力想安慰对方,「而且我很好,完全没受伤,你只是个助理,不需要为今天的意外自责。」
「这时候我又『只是个助理』了?」
舒清和一惊,「天啊!我们真的有一腿!」话出口,他立刻就想赏自己一拳。
而木木……媒体圈子里流行的「惊呆了」根本不足以形容木木的反应。他彷彿刚刚被狠甩两个巴掌,又好像祖宗十八代同时受到侮辱……舒清和的脑中跑过十几个比喻,就是没有半个代表他猜对了。
他急着想说些什么挽救局面,助理先生伸出食指,指住他的鼻头,逼得他把来到舌尖的话又吞回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假惺惺的解释有问题!你跟你的那些花招……那些花招……」他的脸部肌肉绷得死紧,单边眼角和脸颊微微跳动。
舒清和屏住呼吸,连眨眼都不敢,专心等着对方完成句子。
木木大概真的不擅言词,始终没说下去,而是后退两步,在舒清和的面前重重甩上了门。
舒清和身为八卦记者,被无数经纪人、助理、保鑣甚至艺人当面甩过门,早已过了心中受伤的阶段。
他安安静静从木木的寝室门前离开,在回二楼的途中评估他刚刚可能造成的损害程度。
不幸中的大幸是,蓝思礼的感情生活不会毁在他的手里。很明显他的臆测错得离谱,那两人之间没有曖昧,他受困这副躯体的期间不需要又扮大明星、又假装别人的恋人,着实令人松了口气。
他毕竟不是单身,不能对不起男朋友。
想起男友,舒清和踏进寝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拨电话、传讯息,每项努力的结果最后都石沉大海。大明星蓝思礼大概不是个经常检查手机讯息的人。
他叹了口气,赶在失去最后的手机电力之前,在床头找到了充电线。
手机搁在支架上静静恢復电力,舒清和接着也在床缘坐下来。终于他的身边没有半个人干扰、没有事情需要分心。他终于可以为今天这件不可思议的意外好好恐慌一番,却累得没有多馀的心思,累得暂时不想烦恼蓝思礼和高孟璟同处一室的睡眠安排。
蓝思礼年长他五岁,是业界标竿、是了不起的成功人士;高孟璟常常自詡比他成熟、比他见过更多世面。这么厉害能干的两个人当然能够化解任何问题,根本不需要他的操心,对吧?
*******
舒清和篤信一日之计在于晨,跟往常一样订了早上七点的闹鐘。
结果完全爬不起来。
他的新身体瘦到不行,却彷彿有千斤重,尤其是脑袋,稍微抬离枕头就晕沉沉地把人又往回拉。他逼不得已又赖床一阵,一睡将近两小时,快到九点时,他用尽所有的意志,强迫自己离开床舖。
他下床站起,一阵晕眩掠过,脑袋沉重,感觉几乎比昨天还糟。
二十五年来,他一向沾枕即眠,睁眼就清醒,睡前唯一的课题是洗澡刷牙,短发轰隆隆吹乾,马上能睡。
蓝思礼的身体可不是同样一回事。
首先他经歷了一个多小时的折腾,才在网路教学影片的协助下拔除隐形眼镜,弄得双眼发红泛泪,差点以为要就此瞎掉。
蓝思礼近视很深,至少视力良好的舒清和认为他近视很深,没戴眼镜时就像掉进大雾之中,视野里一片白茫。唯一的好处是让洗澡的过程减少许多内心挣扎,什么都很模糊,就什么都不会使他感觉尷尬,除了蓝思礼真的很瘦以外,他完全没有胡思乱想。
洗过澡,面对摆满镜台的瓶瓶罐罐,他再度花费超过一个鐘头的时间上网研究。设置在旁边墙面的平板真是个福音。
最后又是将近一个小时和蓝思礼纤细柔软的及肩发缠斗。
他浪费太多时间,睡得不够,品质也不佳。蓝思礼选用的寝具十分高级,枕头、床垫、床单,全都无可挑剔,睡上去只有满心讚叹。然后半小时、四十分鐘、一小时……越来越多的时间过去,喜悦逐渐消失,唯有脑袋坚持清醒。
他不知道自己后来是什么时候睡着,只觉得刚闭上眼,闹鐘就响了。
幸好,早上不需要重走睡前的全部流程。
洗漱过后,舒清和戴起不习惯的眼镜,从此生所见最眼花撩乱的衣帽间里找到最像家居服的朴素t恤棉裤,简单梳顺头发,便离出房间觅食。
房间外光线明亮,却不刺眼,他靠近走廊栏杆,迎接他的是洒进楼下大厅的整片晨光,略嫌委靡的精神状态瞬间一扫。
他呆杵在栏杆边微微出神。
这么美的屋子他从没住过,而且好静,彷彿时间停滞般寂静无声。他在下楼走动时加倍小心,不愿意弄出半点破坏氛围的声响。
厨房在楼梯另一侧,是宽敞的开放式,收拾得井井有条,每件厨具都亮得能当镜子照。那里也有大片落地玻璃,和大厅分享同样的景致与採光。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