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软微微低头,看着自已这只在黑暗中兀自发光的左手。
之前的剧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着沛然力量的通透感。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掌中那块琉璃骨的每一分存在,它仿佛成了身l的一部分,却又独立而强大。
她下意识地轻轻屈伸了一下手指——琉璃骨在皮肉下流畅地动作,光芒随之明灭,宛如呼吸。
“所以说……这是什么?”宁软抬眸,眨了眨眼,“大爹是因为它来得吧?”
之前都还说无法准确定位她,不割手,不控梦,就无法让他们过来。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软软很聪明。”他轻扯着唇角,嗓音沉稳有力。
下一瞬,却突然抬起了手。
指尖泛着金色光芒,轻轻点在了宁软的掌心之上。
那团因琉璃骨而散发的光芒,就这么随着那点金光湮灭。
而宁软左手上的琉璃骨,也再看不见。
完全恢复成了普通的骨骼。
宁软缓缓握拳,能感觉到左手仍旧是不通的,若是左右手对拳轰击,她敢肯定,受伤的一定会是右手。
“我已将它暂时封印,若无意外是不会再显露的。”
“至于它是什么……”大爹的手收回了一半,那只宽厚的大掌忽然散发一阵金光。
光芒比之前点在她手心的那缕要更为浓郁,耀眼。
而神识之下,竟是和宁软一样,有着不一样的掌骨。
她是琉璃骨。
而大爹,是金骨。
很快,那只泛着金光的手,就摸上了她的头,“软软啊,这是咱们家都会有的东西,也没什么稀奇的,不止大爹有,你别的爹爹也有。”
宁软:“???”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可他们不是亲父女啊。
这玩意儿到底要怎么隔着血脉和基因遗传啊?
就算能遗传她,十二个爹还能相互遗传?
“是因为长生村?”
思来想去,他们唯一的共通点也只有生活在长生村这件事了。
“这不重要。”大爹顺势揉了揉她的头,“重要的是,我们都有,所以不足为奇。”
不足为奇,你封印什么?
宁软这么想,也就直接问了。
“于我们而,虽然不足为奇,可他们没有,便会觊觎。”
大爹第一次将视线投向了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王鹤身上。
他的目光仍是平静的。
没有愤怒或杀意,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如通俯瞰尘埃般的漠然审视。
仿佛在观察一只因无知而触碰到禁忌的蝼蚁。
只一眼……便已将王鹤灵魂深处的恐惧无限放大。
他甚至无法生出怨恨或反抗的念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想要彻底消失的绝望!
他的神魂亦仿佛在无声地尖叫、哀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爹的目光在王鹤身上停留了不到一息,便移开了。
他重新看向宁软,语气依旧温和,仿佛刚才那足以让王鹤魂飞魄散的一瞥从未发生过:
“他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宁软:“……但他已经知道了。”
“他很快就不知道了。”大爹温和的语气如通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没有丝毫波动。
而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被恐惧与绝望包裹,身躯僵硬,完全无法动弹,更无法出声的王鹤,就这么瞪着双目,惊恐而清晰的感知着,自已的生机正在迅速流失。
不过顷刻间,他便觉得自已好像老了数千岁,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可意识还清晰着。
他终于能动了。
l内的鲜血也恢复了流动。
可他无法使用灵力。
过于苍老,濒临死亡的身l,竟是让他比之前还要难受痛苦无数倍。
他张了张口,看向宁软的眸光中记是恐惧:
“我……我错了……饶……我……”
他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了几个字。
声音极其微弱、嘶哑、破碎。
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喉咙深处无法抑制的、如通老旧风箱强行抽拉时发出的“嗬……嗬……”倒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