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初弦小姐。」哭了一段时间,大婶放开季初弦低着头擦拭自己横掛脸颊两旁的泪水,「因为太激动没有控管好自己的情绪,吓着了你吧?初次见面你好,叫我大婶就好。」
「不,不要紧。」季初弦露出淡笑说,「这感觉……我反而挺喜欢的。」
听到季初弦的回答,大婶的眼眶再次泛泪,然而这次她忍了下来。
「……这边请。」她转身不让季初弦看见她的表情,带领着季初弦和丹尼尔走进树立于三人后方的高耸宅邸。
大婶打开大门,一阵清新好闻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将屋内灯光全数开啟的同时,季初弦的视线打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掛在墙上的那几幅熟悉画作上。
这些画作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即使画作的内容不同,但其画风她不会看错也不会看漏。
这些画的作者就和掛在伯叔餐馆的那些画的作者是同一个人。
尤其是最中间的那幅一隻白鸽从鸟笼中逃离,纵身飞向天空的画作。
是仲克楠的手机桌布。
她的眼眶突然酸涩,将视线撇开的霎那间,季初弦想起了她和仲克楠过去的一段对话。
『所以你最擅长的是音乐,最不擅长的是料理?那绘画呢?你擅长吗?』
『绘画吗?』
『别太看得起我,绘画也是我最不拿手的。要我画人物,我可能只会画出火柴人。』
『我也只会画火柴人,所以我很敬佩那些很会画画的人。』
原来我破绽百出啊……季初弦不自觉地在内心嘲笑自己。
站在季初弦身后的大婶和丹尼尔交换视线,她走上前打算出言安抚季初弦的心情时,季初弦骤然开口提议:「我能否去那个女孩的房间逛逛呢?」
她虽然脸上掛着不失礼貌的微笑,但表情却十分哀伤。
在后方的丹尼尔欲要出声阻止,被大婶的眼神给喝止。
「……当然可以。」大婶同样露出微笑对季初弦语道。
大婶带着季初弦来到那个季初弦的房间,当房门一打开时,空气中并未掺杂随风飞舞的悬浮微粒,看样子是有在按时整理的房间。
而房内比起因下雨过后而散发出来的霉味,油画顏料的味道更加浓重。
从摆放的绘画器具与味道可以判断这个房间的主人,肯定是个相当热爱美术的人才。
季初弦踏着沉甸甸的脚步走到书桌前,前面摆放着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就和她在仲克楠房间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整顿呼吸的同时,大婶走来她的身边拉开书桌的柜子,从里头拿出一支录音笔。
「初弦她曾经跟我说过,倘若哪天你过来了,务必请将这个东西交到你手上。」大婶不疾不徐地说。
季初弦和大婶的视线交会,她收下了那个录音笔。
「谢谢你。」季初弦带着哭腔向大婶道谢。
大婶摇摇头,含泪笑道:「真正该道谢的是我,谢谢你……过来了。」
待在房外的丹尼尔静静听着这些对话,他闔上眼皮将时间留给他曾对不起的女孩。
大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关上房门独留季初弦一个人在房内。
「要吃甚么吗?」她来到丹尼尔的身边问。
「小时候常常爱吃的那道料理。」丹尼尔面无表情地说。
「我明白了。」大婶微微一笑,伸展软骨说:「好久没有大展身手了呢!初弦呢?初弦爱吃什么呢?」
「就你知道的那些。」丹尼尔跟在她身后走下楼。
「……了解。」大婶将这句了解说出口之前,留了几秒时间给自己。
季初弦坐在书桌前,她将两边的耳机戴上。
开啟录音笔后一道和她虽相似,语调却截然不同的声音从里头响起,听着听着窗户外的雨势逐渐加剧,每当雨声盖过耳机传来的人声,她就会提高音量直到音量不能提高为止。
『虽然不知道老天爷甚么时候会带走我,但是我很庆幸……我遇见了克楠先生。』
『是他,让我原本灰濛濛的人生,染上许多光鲜亮丽的色彩。』
『是他……让我浮现了不应该拥有的想法,让我有了想要期待的未来。』
?
外头依旧大雨喧嚣,见没什么客人仲克楠决定提早打烊,结束营业的他来到楼上,简单梳洗之后就一直坐在电脑桌前面呆然凝视闪着刺眼光芒的电脑萤幕。
不开灯让黑暗垄罩整个房间已成了他的习惯。
仲克楠瞥了瞥放在桌上的手机,他有些疑惑也有些担心。
照理来说一定会送上几则讯息的季初弦,从早到晚却杳无音讯。
让他不知不觉地替她担忧起来,于是他拿起手机输入几段文字,按下送出键的那刻,他却犹豫了。
最后他将所有文字删除,把手机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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